她还记得谁家给了什么东西,给的是哪个红包,苏月一一指出来,大部分人家给的都是一块两块,老实说,在乡下这已经很多了,她表哥他们的压岁钱才一人一毛。
而最大的一个红包足有十块,整整一张大团结!是花奶奶给的。
其实这年头大家都不富裕,除了亲戚之间,或者是关系很亲近的人家,一般也不会给压岁钱。
苏月知道,大家之所以给她压岁钱,都是因为她爸,她仰头问她爸:“要还回去吗?”
苏长河摸了摸她的脑袋,“收着吧!”
卫阳在旁边看着,嘴角微勾,这大概就是大家朴素的谢意。
过年没啥事,每天就是吃吃喝喝聚聚,老苏家远在沪市,苏长河今年不打算回去拜年,年初一就带着家里人到老丈人家蹭饭。
马老爷子很满意他这种不见外的做法,说道:“就是嘛,你们几个人在家还要做饭,在这儿吃就是加几双筷子的事!”
于是乎,初一,他们在老马家吃饭,初二,还在老马家。
初二回娘家,马向华一家去白红梅娘家拜年,方媛娘家离得远,不可能现在回去,就留在老马家,他男人马向国却出门了。
马向国一家回来带了不少行李,除了他们一家四口的衣服,以及给家里人带的东西,剩下的都是替战友捎带的。
二十九回来,三十、初一不好出门,今天正好把东西给各个战友家送去。
让马向国捎带东西的战友大多都是淮宁县城的,苏长河看他扛着一大包东西,问道:“二哥,要不要我跟着帮忙扛?”
马向国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两秒,拒绝道:“不用,不重。”
苏长河瞅瞅自己,嘀咕道:“我怎么觉得自己被鄙视了呢?”
马向国早上吃过早饭出的门,不到傍晚就回来了,出乎意料的是,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回来一家四口。
“蕙兰姐!”摘掉大围巾的女人叫了一声,马蕙兰定睛一看,“江敏芝?”
没错,来的这一家四口,正是江敏芝、她的儿子张大宝、那个出生在路上叫路生的女儿,以及她丈夫张营长。
张营长长得浓眉大眼,很是端正,就是看起来很严肃,他一来,马学文马学武都不敢打闹了。
张营长的态度却很尊重,他一听妻子称呼“蕙兰姐”,知道这就是妻女的救命恩人,当即立正敬礼,“蕙兰同志,多谢你救了敏芝与路生。”
态度认真地马蕙兰都不好意思了,她连连摆手,“不不不,您客气了,我也没做什么。”
江敏芝撞了撞他,小声道:“别那么严肃。”
张营长放下手,伸出手,不好意思和女同志握手,就转向苏长河,“长河同志,上次也多谢你。”
“哪里哪里,你们保家卫国,我们做这点事都是应该的……”苏长河客气道,心里却暗暗吐槽:比他二舅子大两级就是不一样,整得跟领导人见面似的。
“营长,嫂子,都屋里坐吧。”等他们寒暄完,马向国道。
几人屋里坐下说话,方媛听她男人叫营长,主动接过了端茶倒水的活,“来,喝水,喝水。”
白红梅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道:就你能!
“你们怎么会过来?”比起男人们略显生疏,马蕙兰和江敏芝就熟悉多了,她有疑问便直接问道。
江敏芝笑道:“这就是咱们有缘分……”
原来马向国其中一个战友家和江敏芝婆婆家在一个大队,马向国去送东西,队里人围观看热闹。
江敏芝婆家一如既往地憋屈,她婆婆一口一个“丫头片子”,嫌弃她女儿,让她趁过年男人在家,抓紧再怀一个,给张营长再生个儿子。
她婆婆说得粗俗,屋里妯娌们一人一句附和,她一个大伯子也在屋里,瞅着她,发出不怀好意的笑。
江敏芝自觉回来过年,已经给足了公婆面子,再也忍不下去,抱着女儿要走,出来正好碰上村里人带着马向国去战友家。
他们说话间,江敏芝听见他说他姓马,从红旗公社来的,江敏芝鬼使神差叫住马向国,问他认不认识马蕙兰。
然后他们就这么跟着一起过来了。
“蕙兰姐你别怪我来得唐突,本来怎么也应该找个上午过来……”
一般拜年走亲戚都是上午过去,下午去别人家都失礼了,但江敏芝在婆家实在待不下去了,她走之前,给丈夫下了最后通牒,他要是走,就一起,不走,她带着两个孩子走。
所以,她这次来,也是来投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