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王可瑶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嫡兄想娶公主么?不管想不想,两年前肯定是不能的,现在就不一定了。公主两年未出现,一出现,嫡兄就回来了。王可瑶怎么想怎么觉得这里头有蹊跷,或许嫡兄和公主早就情投意合,所以三年前嫡兄才会拒绝谢依。当然这只是一种猜测,王可瑶觉得可能性不大,很难想象嫡兄那样冷清的人,心里一直装着一个人,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比起谢依,嫡兄肯定更喜欢公主。她和公主看似漫无目的乱走,其实一直是她在引路,远远跟着谢依,她敢肯定,谢依一定会去找嫡兄。果不其然,一仆役模样的人不知跟谢依说了什么,谢依匆匆离开。王可瑶兴奋道:“难道她要去找嫡兄?公主,我们跟上去罢。”马蹄疾驰,惊飞宾鸿无数,忽一箭如飞电,分花拂叶,宾鸿应声而落。一箭中二。谢广拍手称赞。“不想阿珩不仅文采风流,连射艺也这般精进。”“小技而已,不足挂齿。”王珩拔箭将宾鸿往袋中丢。谢广见他要上马,连忙阻止。“想必阿珩也累了罢,在此歇息片刻如何?”他们身旁有溪涧,溪边堆着许多大石,可以坐在上面。王珩于这些事惯是随意,找了块石头坐下,以为谢广跟他一起,结果一抬头,谢广还在马上。他不解道:“怎么?”谢广嘿嘿一笑。“我去林中猎些野味再来找你。”王珩:“?”谢广:“我技艺不精,不敢在阿珩面前露丑。”王珩盯着谢广,他还会不好意思?谢广被王珩盯得心下忐忑,他知道王珩肯定不会信他的鬼话,但他实在找不到借口。过了会,王珩移开视线。“你去罢。”谢广如蒙大赦,拍马离开,约莫跑出半里,勒紧辔头停下,正打算下马休息,听到林深处传来声音。“谢广,又见面了。”几个郎君骑马靠近他,为首一人眼神阴翳。此人名唤宗明锡,乃荆州刺史宗绍之子,八岁被宗绍送到建康城,为人专横跋扈,狠辣歹毒,曾经交游时,有人不喜他,嘲讽了几句,竟被宗明锡按头进池水,反复提起浸泡,所有人被宗明锡的凶残惊吓到,反应过来,才将他拉开。自此以后,无人再敢招惹宗明锡。谢广看宗明锡不怀好意的样子,疑惑哪里惹着他了,思索片刻,想起一件事。三月前,他去飞花楼,拍下采衣的初夜,他是中途入场,跟宗明锡竞拍,如果没他,采衣的初夜就是宗明锡的了,他确实驳了宗明锡的面子。是他不地道在先,谢广不想闹得太难看,语气还算友好:“宗兄是为采衣而来?”宗明锡没搭他的话,讽刺道:“你不仅拍下采衣初夜,还包下她,不允她侍奉别人,已经为她如此神魂颠倒,还不纳进门,可不是你的风格,是顾忌你那未过门的妻子么?风流不羁的谢广也有顾忌,长见识了。”谢广知宗明锡这人心胸狭隘,竞拍采衣那夜,宗明锡脸色就很不好看,肯定是记恨上他了,既然来找茬,他也没必要忍让,当即哈哈大笑。“怎么,宗兄这般讥讽我,是嫉妒我么?我看宗兄的脸就够美了,还需要什么美人?”此话一出,林中霎时寂静。宗明锡的跟班们心中都是一抖,小心觑着宗明锡的脸色。脸是宗明锡的逆鳞。宗绍厌恶宗明锡柔美的脸,所以毫不犹豫选择送他到建康。宗明锡在建康的日子很不好,建康士族忌惮宗绍,也瞧不起武将,对宗明锡非常恶劣,轻则满脸轻蔑,重则冷言冷语,极尽嘲讽,甚至看到他就绕道走,仿佛他是什么脏东西,直到他把一个讥讽他的人按进池水。宗明锡认为他痛苦的根源来自这张脸,旁人讥讽他,最爱拿他的脸说事,正是这张脸,惹父亲不喜,被送到建康,是以宗明锡无法忍受有人提他的脸,特别是以嘲讽的语气,想起悲惨的过往,愤怒淹没了宗明锡的理智,手一转,拿下背上的弓,拉弦搭箭,箭尖指向谢广。谢广不想他随意一句话,竟会惹宗明锡跟他玩命,脸色沉下来。“这箭射出,事可就大了,你真打算与我为敌?”谢广以为他不敢么?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让宗明锡想起了初来建康时,所有人轻蔑的眼神,怒气更甚,右手猛地往后一扯,箭即将离弦。谢广看宗明锡竟是来真的,顾不得面子,牵起辔头,正要逃跑,却见一箭从林深处射来,擦过宗明锡脸颊,钉入一颗树中。这箭歪一点,宗明锡的脑袋便不保了,他脸色陡然苍白,看向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