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哼道:“尔等小辈最是奸猾,马车愈少,装的东西越是金贵,不定装着满厢的金银珠宝呢。”薛统领皱眉,想说让他们派一人来查,领头仿若等不及了,喝道:“兄弟们,别跟他们废话,上啊——”薛统领不得不挥剑抵挡,同时大喊:“你若不信,可让人上前来查。”可惜他的声音被淹没在响彻山谷的“啊——”中。薛统领气得心中大骂蠢猪。被围在中间的司马妍心情沉重,匪寇乌压压一大片,几乎占满山谷,甲士们再骁勇,也扛不住那么多人,怎么办?司马妍心急如焚,突然听到绿绮叫她。“公主?”“嗯?”“好像有人来支援我们。”司马妍顺着绿绮指的方向,看到一队气势浩荡犹如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嗜血之师,从远处奔袭而来,一片片墨黑铁甲在日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森冷寒意,他们面上似要荡平一切的肃杀之色令人颤悚。为首之人一袭劲烈黑甲,看打扮应该是个将军,他面色与身后甲士不同,是浸染千百场战役沉淀的冷凝。——那是真正的将军,手握缰绳,指挥千军万马。看到他,司马妍知道自己有救了。一是被气势所慑,下意识这么想,二是她听到匪寇中,有人急切大喊。“撤退——”匪寇们顿时做鸟兽散。司马妍:“……”不得不说,土匪真是一群识相的人。匪寇们撤退得极快,司马妍看清外面的情况,有些惊讶,听那震天响的叫喊声,她还以为战况激烈,伤亡惨重,然而只有几人受伤。安下心后,司马妍抬头寻薛统领,看见他在半山腰,拿剑架在一个少年的脖子上。少年又白又胖,穿的短袄还很厚实,养尊处优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个重要人物,估摸着是哪个头领的后辈。跑在前头的十几人发现白胖少年被挟持,忙调头,围困薛统领和几名甲士。少年能在土匪窝里能活成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胖墩,自然非镇定之人,此刻正两股战战,抖着声喊:“大侠饶命,大侠饶命……”与此同时,一匹锋棱瘦骨的黝黑骏马喷了个响鼻,铁蹄“哒哒”,缓步走向包围圈。将军赶到。“发生了何事?”略低沉的声音响起。司马妍在甲士的保护下骑马过去,听见他说话,看过去,不由得一愣。刚刚隔着纷乱兵马,难以看清他的五官,此时近距离接触,发现他生得很俊。黑发束冠,鬓若刀裁,轮廓坚毅,身姿挺拔若松,让人不自觉心安,腰处系着什么东西……司马妍定睛一看……是一根紫绶带。那是官阶的标识,公侯将军还有公主封君出行都得佩金绶紫,她也有,不过她外出游历,不欲人知道身份,没有佩戴。受封的将军才会有这个,他是谁?薛统领恭声道:“回将军,我等护送宁昭长公主回京,在此遭匪寇劫道。”他一边说话,一边抬剑靠了靠白胖小土匪的脖子。小土匪立刻老实了,不再给包围他们的匪寇使眼色。匪寇们紧张了,一个细眼鹰钩鼻土匪绷声问:“你要怎样才能放开我们公子?”一群土匪竟敢如此放肆!薛统领一直窝着的火爆发出来,冷声道:“冲撞公主是大罪,按律当斩。”匪寇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细眼土匪看向司马妍,一脸怀疑。“她真的是公主?”司马妍睨着他,似笑非笑。“我不是难道你是?”细眼土匪颇为尴尬,随后有些不满地看她,好像在说“好好的京城不呆乱跑什么?”但他还记得正事,也知现在形势逆转,便放软声音道:“公主将军行行好,饶过我们罢,我们不得已才做这个。数月前西狄大军来犯,我们居住的村落被攻下,外族暴虐,村子里的女人们被□□,男人们被残杀,我们哪敢再待下去,连夜南逃,原先也想好好做良民,可没有一座城池收容我们,最后找到这座无主山头,才有落脚之处,可山头荒凉,没有粮食裹腹,为了生存,只能做些过路买卖。”“过路买卖?”薛统领不为所动,“说的轻巧,一言不合便要打要杀,若没有将军赶到吓退你们,我们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你们的过路买卖未免太过凶残,恐怕平时不少做杀人越货,危害地方的事罢。”细眼土匪摆手。“我们是有规矩有底线的,只劫富户,从不杀人,你看我们没杀你们一人,反倒是……”后半句他不敢再说。他这边被杀了好几个人。白胖小土匪适时抬头,看着薛统领的眼睛,真诚道:“对对,我们自己就是贫寒出身,自然不会对贫寒人家下手,就算是富户,我们也很久没劫过了,现在过路的富户不仅越来越少,也越来越精,都穿成一副寒酸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