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羽要将兔子送给桑荔养,桑荔想到他那可怕又匮乏的喂养知识,欣然接受了,结果他非要将那个品质通透绝佳的玉石盆兔子窝一并送给她。桑荔对这种贵重之物分不出价值,但瞎子靠摸都能摸出来这玉盆质地温润,绝对价值不菲,她说什么也不肯收,找来个木盆想装小兔子回家,结果小兔子就是认定那玉盆,爬都要往回爬。她实在没办法,只能再三强调,“咱们可是先说好的哦,兔子养大了,我就把这个玉盆还给你,这期间要是磕了碰了,你都不准找我要赔偿!”就算是赔得起,她也舍不得。江慕羽笑到快要弯下腰。他第一次见到不愿意收礼的人,并且还拒绝的如此可爱,看着那张认真严肃鼓起来的小脸,直叫人恨不得伸手捏一捏。江慕羽故意逗她,“那不行啊,这可是上等的青钿玉,这么大一块可是价值连城,哪怕磕坏那么一点都是价值千金,你说,到时候打算怎么赔给我?”桑荔信以为真,倒吸口气,当即就想把玉盆跟那窝兔子都塞还给他。不养了不养了!您自个养去吧,小兔子们就自求多福好了!“我来赔。”一道珠玉般好听却冰冷的声音强硬挤过来。桑荔一抬头,看到石阶上的少年,当即笑开,迫不及待的分享,“小眠,你看!还没有长毛的小兔子!”江慕羽对上曲清眠冰雪般冷澈的眸子,那种脊背一凉、遍体生寒的感觉又来了,他识趣的止住脚步,仍旧笑盈盈的,“桑姑娘帮我养小兔子,感谢都来不及,又怎会因此要赔偿。”少年皱眉,还待说话,桑荔已经拍手抢先一步,“话可是你说的,往后不准反悔!”她高高兴兴跑到少年身侧,声调显而易见变得柔软,“小眠,你比我预想回来的要早多了,一直站在神台上累坏了吧,走,我们回家。”曲清眠没看她,他怕自己压不住内心的酸涩,显露出狰狞的面目。回到神堂,桑荔安置好小兔子,发现少年还站在厅堂,不由问道:“小眠,你要不要换身轻便的衣衫,还是说一会还得出去?”曲清眠紧紧注视着她:“你为什么跟他在一起?”阳光从高大敞亮的窗户照进来,少年冷白的肌肤在光亮中泛着皎洁的光,还能看到细小的绒毛、暖暖的浅金色,可他的神色却没有半点温度,冷如寒冰。桑荔这才察觉到小眠似乎格外不高兴,怔了怔,“祭祀活动上碰到的,所以——”他到底害怕吓到她。闭了闭眼,少年声音很轻,滚动着一丝细不可察的委屈,“跟他在一起,是不是更轻松、更愉快?”那个男子舒朗俊逸,和她一样,是阳光底下朝气蓬勃的植株,努力向上,开出热情繁盛的花,给周围的人带来沁入心脾的芬芳。而他,不过是地上黑色的土壤,深沉又木讷。桑荔有点无措,她一直都摸不准小眠的心思。就像他心里记着燕大哥的好、到后来却莫名疏离,就像他一直都隐隐透露出对翠翠的不喜,就像现今他对江慕羽极强的排斥。叫人全然摸不着头脑,甚至可以说是有点莫名其妙。桑荔这回不想再退让。穿书好几年,她第一次碰上能一起玩到这么尽兴的朋友,一个多月前因为小眠的要求,她任何缘由没给便百般避开江慕羽,对方也没有半点介怀,这一回总不能又要这样对人家吧?交个朋友几次三番忽冷忽热,叫谁受得了,这本身也是一种极度的不尊重。桑荔试图说服他:“小眠,江公子这个人的确很不错,你同他未曾有过交流,也未曾好好相处过,所以并不了解,但我可以负责任的说,他跟燕大哥一样,都是值得交朋友的人。”曲清眠明白了她的意思,抿着的唇几乎要失去颜色,“你想继续见他?”不等桑荔说话,他又轻声接了一句:“可以,我们一起见。”见说动他,桑荔松了口气,笑着道,“没问题。”她正有这个想法,最好能从中协调,让小眠跟江慕羽多多接触,毕竟江慕羽这个人还是很活跃主动的,可以带动清冷的小眠。她倒不是觉得小眠这样有什么不好,毕竟有人喜欢热闹,那自然也有人喜欢独处。只是青葱少年逐渐成长,她能给到他的越来越少,便总期望着他身边除了她,还能有其他朋友。小兔子长得很快,身上软塌塌的灰色绒毛一寸寸往外冒。桑荔逐渐减少羊奶,添一些青菜胡萝卜给它们,特别的好养,基本上给什么就吃什么,吃食时三瓣小嘴一抿一抿的,还特别贪吃,从早到晚大部分时间都在进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