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普通人家,破破旧旧,还是很穷那种,长相也偏于温软清甜,这样的通常来说比较好欺负,可哪想到下手竟然这般狠!男子捂着头,一时晕眩,直不起腰来。桑荔慌到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拔腿就准备跑的时候,看到桌上那两瓶药和纱布,她一把抓住,紧紧攥进怀里,闷头飞快往外跑。她不敢回头看,直到一口气跑回去,她才理了理凌乱的发丝,止住慌乱的脚步。深呼吸几次之后,见没有人追过来,桑荔才放下心的敲敲门、推开。曲清眠一抬头,微不可查的皱眉,“你额头怎么了?”桑荔本来故作放松的扬着笑脸,听到问话,后知后觉抬手摸了一下,“嘶——”触碰下她当即痛到吸气,额角竟然肿起来了。“我……我不小心撞到头,不要紧,”桑荔不擅长说谎,僵硬着转移话题,“药买到了,先涂上吧。”少年淡淡应声,垂下眼睫,掩住眸中的冷意。夜晚风平浪静,船行得很稳,桑荔睡在里侧,清浅的呼吸逐渐悠长。一片漆黑里,少年睁开眼。他无声无息下了床榻,开门走出去。深夜的甲板上静悄悄的,灯笼昏暗的光亮映照,海面氤氲出的水汽显出几分幽深的冷意。大夫周白早已入睡。他觉着自己今日可太倒霉了,本以为碰上个很好拿捏的美人,没想到什么便宜没占到,反倒还被打破了头。船上有船上的规矩,这种事不能够闹出风波,他也只能闷下声,好在不安的等了半晌,那女人并没有不知好歹的闹开,他这才昏昏沉沉的睡过去。门栓轻动,一片暗色里,鬼魅般的影子靠近床榻。周白是疼醒的,冰凉的匕首抵靠在他脸上,一刀划下去,他惊恐到想要叫喊,脖子却被紧紧掐住,掐得他双眼翻白,快要撅过去。“今日找你拿药的姑娘,你欺负她了?”声音低磁,听起来年纪不大,透着的清冷和寒意却比暗夜修罗还要可怕,周白疯狂摇头。又是一刀划下去,“你说谎。”周白被掐得脸红脖子粗,涨得脸上的血更是往外淌,恐惧下又只能涕泪横流的狂点头。“问什么,你答什么,多说一句,死。”那双铁钳般的手松开,周白大口大口吸气,浑身抖如筛糠,“是是是,别杀我,我什么都说。”“她额上的伤,怎么来的?”曲清眠将匕首贴着他的脖颈,骤然刺入枕头,吓得周白差点失禁,哆哆嗦嗦半点隐瞒都不敢有,哭着从头到尾讲了一遍。曲清眠闭了闭眼,周身溢出黑气,隐在夜色中看不分明。他藏在心尖,连妄想都不敢有的人,竟然被这畜生如此羞辱,曲清眠愤恨到牙关紧咬,手背青筋鼓起,那匕首直接朝着周白某个部位连根切去。周白双眼凸出,连叫都来不及,便被扭断了脖子。曲清眠回到房间的时候,床榻上的人已经翻了个身,在他躺下没多久之后,许是夜间寒凉,她像个小动物一样又往这边蹭了蹭,甚至搭了只手过来。他不敢动。清浅的呼吸,一吐一吸,在寂静的夜里,在这样近的距离中,鼓动着他的心跳。曲清眠知道她睡着后很难醒,轻轻拿开手臂,燃了灯,拿着从周白药箱子里找出来的膏药,小心翼翼涂抹在桑荔微肿、有些犯青的额角。他的动作很轻,垂下眼睫散去清冷,显出些许温柔。这两年总是照顾着、试图温暖他的人,也该要换他来庇护了。桑荔早间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侧空荡荡的,推开门走到甲板上,很多人聚在那里。听一会便弄明白,那个大夫失踪了,人连带着床上的被褥,一起不见了踪影,遍寻不着。有的人认为是被谋财害命了,还有的人认为是海里的妖怪。船商安排人排查,也正在问询这船上的人。桑荔心里紧了一下,昨日她才和那个老色胚大夫起过冲突,今天人就没了,哪有这么巧的事?不知道怎么的,她莫名联想到小眠,想到他问,你额头怎么了。但远不至于才对,不过青了一块,她也解释说是不小心撞到头,他不会这样都能够猜到吧?揣着忐忑,没多久少年回来了,手上托着早饭,是很简单的馒头和青菜粥。曲清眠:“我问过了,明日将会有次停靠,一个小渔村,我们下船。”卖掉那几只狐狸的银钱,能支撑在船上待的时日并不多,而他也不想让她吃这种寡淡无味、毫无油水的饭食。桑荔看向他的脚,已经穿上了在船上商贩那里买的新鞋,“伤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