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是这个节骨眼上!郑余余说:“任局,这是拿他的前途在开玩笑,他必须马上回武羊接受治疗,不然他以后——”“你不要激动,”任局说,“我意思是,关队就不要出外勤了,就作为我们专案组的顾问。小郑,武羊有的医疗条件,九江也有,只可能比武羊更好啊,何必一定要回武羊。”郑余余没有想到任局不愿意放人。关铭刚来的时候,任局看上去还像是对关铭有意见。这可能也怪关铭自己,看着不着四六的样子,可他有真本事,专案组走到现在,可以说关铭起了绝大部分的作用。这案子兹事体大,任局不愿意放人,情理之中,但还是出乎了郑余余意料。任局说:“关队自己没什么意见,就是希望能隐瞒病情,他自己就不再出外勤了,我了解了一下,他主要问题在于半月板磨损,只要不多走动,就没什么大问题,医疗费还是车费,咱们这边都包了。”郑余余苦笑,说:“王局也是这个意思?”“王局尊重关队的意见。”任局说。结果还是这样,郑余余不明白关铭到底在坚持个什么劲儿。可是隐隐地,他似乎又是明白的。任局说:“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和关队,”郑余余说,“以前是好朋友。”任局了然,说道:“应该的,你是从武羊来的。”郑余余长出一口气,说:“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他感觉到了沮丧。关铭这人是不会服软的,如果郑老来都没能把他带走,那么关铭可能真的要撑到这个案子结束。任局这要要求他,他当然不会拒绝,因为他不爱惜自己,对他而言,回去之后到底是继续做刑警还是辞职,都行。任局给了他一个顺其自然的借口,让他继续糟践自己。郑余余快要窒息了。“我不知道,”绿贸的开放商尚博是一个中南海的男人,坐在沙发上,啤酒肚恨不得顶在茶几上,说道,“你们不熟悉这个流程。我有地皮,有钱,我就去雇建筑商,建筑商承包了这个活儿之后,分给建筑队和装修队,我只负责掏钱,人是他们去找。”丰队问:“那你不知道大成装潢?”“知道啊,”尚博说,“做得很大,在九江干这一行的都知道。当年绿贸找的就是范大成,我没意见啊。”“他做得很好?还是说便宜?”丰毅驹问。尚博:“预算之内,建筑队爱怎么花钱我是不管的,出来的成品满意不就好了?我蛮满意的。”丰毅驹又问了建筑商的信息,尚博很配合地提供了,又说:“我给你们讲吧,你们想搞范大成,是很容易的,生意做大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但是搞他有什么用呢?他儿子马上出来了,大成装潢还是那个大成装潢。”丰毅驹听出他想说点什么,但还是说道:“范常志涉嫌杀人,他的案子在查,可能一时半会还出不来。”“杀人?”尚博瞬间坐直了问,“杀谁?”“这个我们不能透露。”尚博坐回去,“哦”了一声,说道:“杀人,那就另说了。”丰队说:“范大成涉及伪造证据和行贿的问题,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尚博态度和之前稍有改变,说道:“可是我真的不清楚。”“这些事情都是建筑商在谈,之前有过几次合作,他做得不错,所以我一直挺放心的。”关铭问:“绿贸旁边那几棵树,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尚博一下子就听懂了:“你是说那几棵古树?”“对。”尚博说:“是我刻意买的地皮,旁边有这种东西,有钱人很喜欢的,我花了不少钱竞拍下来的,材料都在,要看吗?”“拿来看看,”丰队说,“麻烦了。”尚博:“不麻烦不麻烦。”说着让秘书去拿了。关铭拿着笔记本写写画画,不抬头问:“之前,绿贸这边,要建火车站,涉及到占地问题,你知道吗?”“知道,”尚博说,“但是后来不是改地方了,多亏了这几棵树。”“确实,”关铭说,“你很有眼光。”尚博:“都是命好罢了,人做事,三分靠打拼,七分天注定的。”丰队问:“证明你没有为了不占这块地,去动动关系?绿贸差点砸手里,你就干等着?”“没办法啊,”尚博说,“国家要干什么,我们平头百姓有多大能耐啊,再者说,我当时其实也不知道差点就占了绿贸,是听说了因为这几棵树,没把火车站建在城西,我才知道的。”秘书拿来材料,丰队翻了翻,没看出什么门道。关铭又笑了,合了笔记本,放进手边衣服的兜里,说:“行吧,我看咱们就别打扰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