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灼冷静下来,见到她这醋劲,反而不气了。他能因为阴神与虚无之主独处而失神,让魑魅钻了空子,阴神自然也可因为他殿里进了别的女人,故意跟虚无之主谈心。九灼在床边坐下,拉过司倾的手,“说到底,阴神是吃本座的醋了?”他这次拉她的手,力气用的不大,司倾一甩就把他甩了开,“谁吃醋?本座不爱酸的。”她越是如此,九灼越释然,重新把她的手捉回来,“那本座以后只给你吃甜的。”司倾这次没甩开他,但依然别着头不看他。九灼轻笑,用另一只手把她的脸扶回来,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又在她被磋磨得红艳的唇上啄了一口,“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司倾看他低声下气,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她又不傻,那只魑魅长得跟她差远了,九灼要真跟她有点什么,眼睛就是真瞎了。但她现在仍然腿软脚软,又不愿意让九灼看出来,免得他下次肆无忌惮,于是张开手,理所当然提要求,“你背本座。”九灼笑着,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绕到她腿弯下,“自然还是抱着好。”司倾搂着他的脖子,让她从床上抱起来,往殿外走去。深更半夜,月色如水。虚幻的皇宫中,灯笼高挂,路边的柱灯也莹莹发着光辉。值夜的宫女太监还各司其职,丝毫看不出虚幻的模样。九灼从御膳房要来一桌酒菜,在御花园内的湖心亭内,和司倾对酌赏月。司倾吹了夜风,躁动的阴极道法才消停下来,见到酒,不待九灼动手,就自己先喝了三杯。九灼不动声色地把酒壶拿到自己旁边,不让她再够着,给她夹了一筷子精致的小菜,“尝尝好不好吃。”司倾瞥他一眼,但顾忌到阴极道法被压下去,手脚还在软着,就懒得跟他计较。但她尝了一口菜,就放下筷子,拿起帕子沾了沾唇角,“看来不出去,是别想吃到真正的好东西了。”九灼给她夹菜的动作一顿,“怎么?不好吃?”司倾用下巴点了点桌子上的菜,“你自己尝尝。”九灼放下公筷,用自己的筷子夹了菜,尝了一口。然后又尝了一口酒。菜是他和司倾在山野做的野菜的味道,酒是司倾酿的杏子酒的味道。只不过换了外观和器皿。九灼面色平静,看向司倾,“你与虚无之主说了什么?”司倾眼疾手快,趁他放下杯子时一时不察,捞过了酒壶,给自己的酒杯满上,“他说他想离开这里,见识见识真正的三界风光。”九灼盯着她的动作,等她倒完酒,又伸手把酒壶拿回来,放到自己手边,“你怎么想的?”司倾瞪他一眼,按住自己的酒杯,以防被他端走,“如果他把我们弄来,就是为了出去,那帮他一把也不是不可。”九灼微捻指尖,不语,司倾道:“但万道在此交汇,他生出灵识之前接收的东西太冗杂,以致于现在正邪一体,若是无法去除邪气,他注定出不去。”司倾通过与鬼面人影的寥寥数语,就可以判断出来,虚无之主如今并非一个灵识。起先平心静心说话的,纯质如孩童,后来暴怒如火的,邪恶如巨魔。二者一体,反倒让他想出去的愿望有了实现的可能,但能出去的,必然只有一个。九灼倒了一杯酒,仰首喝下。他和司倾在湖心亭对酌,没有设避灵罩,所以司倾说这些话,不仅是说给他听,也是说给虚无之主听。九灼见司倾面前的酒杯空了,正眼巴巴看着他,大发慈悲地给她斟满,道:“他自己是什么想法?”他的识趣,让司倾觉得很上道,心情好了不少。“要是出不去,他就杀了我们。”九灼的薄唇勾起一抹笑,眼底看不出情绪,所以也不知道这笑是真心,还是嘲笑,“阴阳相斥,万物抵消,方成此片虚无,杀了我们,便没有了阴阳,他也算有想法。”他说完,又补充一句,“但大道三千,交相汇集,才有虚无,一旦道之根基毁了,虚无自然也就没了,他不仅还是出不去,还会赔上自己的命。”司倾斜他一眼,“你以为他傻?”有阴阳之时,就有了虚无,也就是有他们的时候,虚无之主就已经存在。所以虚无之主纯质,却绝不愚蠢。相反他很聪明。司倾可以十成十地确定,太含之事,就是虚无之主的手笔。九灼给她夹菜,情绪都掩在暗红的眸色之下,“既然不傻,就要看他怎么抉择了。”虚无之主杀不了他们,摆在他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扰乱大道运行,撕裂规则,挤压出供他出去的空间;正邪分离,其一化形离开,其一继续被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