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含以怨气为躯壳,如今怨气被净化一空,她的身躯也慢慢变得透明,闻言像被捏住脖子的鸡,喉咙里发不出半点声音。那边九灼手里化出了金色道刃,干脆利落地插进一头红煞巨兽的心脏。与此同时,司倾心口亦如被刺穿得痛,唇瓣不由一抖。但她面色不改,一挥衣袖,太含就连同金光笼一同掉下深渊。囚在深渊之下的上古凶兽瞬间大动,伴随着太含凄厉的惨叫。九灼没有回头,又是一剑挑断巨兽喉咙。司倾唇角溢出血色,伸手擦拭干净。她终于知道,在阴之殿做的那个梦,是在哪里应验了。呵。还真是跟阳神脱不了关系。九灼直至斩杀最后一只红煞兽,才闭上眼睛,手中握着光剑,几不可查地颤抖。司倾倒在地上,眼看着他解决完麻烦,才出声,“离远些,别碍事!”太含已死,湖底世界彻底崩碎,外界的湖水倒灌而下,洪水滔天。九灼斩断花神四肢绑定的巨石,花神生机尽失,委顿倒地。洪水倾泻而入,强行逆转的道法亦有了反应,五光十色的光芒铺展而来。司倾抬手,将花神散入天地的生机剥离回来,指尖一弹,重新渡回花神体内。做完这些,她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彻底用尽,平躺在地,任由万千道法光芒将她吞噬。眼前除了光,就是奔腾而来的水,耳朵里嗡嗡作响,身上疼到没有知觉。在她闭上眼睛,脸上能感到水珠喷洒之时,僵冷的身子落入一个温热宽厚的怀里。“司倾!”九灼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入耳朵,似梦非梦。司倾努力睁开眼睛,却只看白茫茫一片。身上不知道是麻木了,还是因为有暖意,疼痛不再那么撕心挠肺。只有嘴里鼻子里都是血腥气。“司倾!”面前有两片唇张张合合,看上去红润有光,像圣雪山上奇异结出的樱桃。想来吃一口,会很甜。司倾满脑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无数念头冒出来,又有无数念头飘走。只是眼睛最后看见九灼复杂的眼神,轰隆的洪水,紊乱的道法,皆被他挡在身后,白光大炽。司倾张口,想说声他还算义气,却又是一口血涌了上来。鲜艳的血洒在九灼胸口,绽开艳丽的花色。九灼顾不得擦血,脸上是恨不得代为受过。司倾眼前的茫茫的白色,很快就变成彻底漆黑。临闭眼之前,她仿佛听到微乙的惊呼:“道祖!”……阳光刺目,草木清香,耳边鸟鸣不息。潺潺水声在身边久响不衰,偶尔似有湍流激石,声响更烈。司倾肚子里咕咕作响,将她从昏迷中唤醒。一睁开眼睛,就有强烈的光线照下,令她眼睛发酸,险些流下眼泪。司倾抬手挡住了眼睛,躺在原地,思考自己的处境。阴极道法受到重创,又有万道反噬,九灼说要和她一起承担后果。他确实言而有信,最后关头全靠他护着她,让她还有心思想他的嘴巴咬上去甜不甜。但……他这是把她带到了哪儿?天界不像天界,凡间也不似凡间。为何没有半点灵气和仙气?肚子的抽痛,分明是饿的感觉。九灼多久没给她吃东西了?司倾蹙起眉头,决定见到九灼先揍他一顿。然而还没等她坐起来,就突然觉得不对劲。她脑袋下面,似乎枕着什么东西。软软的,热热的,鼻息之间还有极纯净的淡香传来。自下界以来,她与九灼都是同床共枕,对这个感觉并不陌生——她枕着九灼的手臂。九灼把她弄到这个地方,专门睡觉?司倾不由得怀疑阳神没安什么好心——他一直想要阴阳相合来着。司倾往自己身上看了看,见到衣裳整齐,无甚异样,才放下心来。司倾撑身起来,看到苍山古林,山溪潺潺,周围没有丝毫人烟,有种不好的预感。不好在此地古怪,没有仙灵之气,更不好在,她感受不到了自己的修为,更无法与阴极道法在内的所有道法连接。司倾不敢置信地抬起手,试了又试,别说术法神通,就连一缕风都没召唤出来。她根本不像受伤,更像彻底变成了凡人!。司倾脸色如霜,伸手摇醒躺在旁边的九灼。“你对本座做了什么?”九灼一睁开眼睛,就被劈头砸来一声质问。九灼面带茫然,“什么?”他说着,目光已经落在了周围环境上,眉头微微一皱,“这是什么地方?”司倾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难道不该本座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