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下意识的要拒绝,他说话的语气极其低柔,仿佛她是他所珍视的人,可她知道,他不是自己可以走近,可以依赖的人。冯年将她散落的头发捋到耳后,她的额头光洁,皮肤白皙,五官有着江南的婉约和秀气,此刻因为愤怒,脸上充盈着血色,“听话,剩下的我来处理,恩?”她后退一步,想要逃离他铺开的天罗地网,但是心终究还是偏向了他,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因为怕自己一开口,那些曾经无法诉诸于口的痛苦会倾泻而出,自己日日夜夜铸造的心房会片刻瓦解,她知道他的举动或许只是因为孩子。冯年看着白露离开的背影,被他刻意收起的冷意顷刻散满全身,中年妇女似乎也有所察觉,叫嚣的声音逐渐变小。“二位,这不是说话的地儿,病人还需要休息,咱们还是出去说吧。”罗成跟在冯年身边这么久,板起脸来也能将冯年的气势学个十之一二,哪怕是这十之一二,也足以威慑旁人。“我和你们没什么好说的,明明是那个女人的不对,她没教好孩子,还勾引别的男人,我跟你说,你不要被那个女人的脸给骗了,她未婚生子,她孩子是个父不详的野种。”中年妇女的家在白露家附近,她丈夫在上市公司做一个小领导,有点小钱,自己就辞了工作在家带孩子,平时最是关注她儿子班上其他孩子家里的状况,谁家在事业单位上班,谁家家里有钱,谁家上面有人。白斯莹跟她儿子差不多是一块儿转到这个幼儿园的,她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说白露未婚先孕,跑到别的城市生了闺女,过了几年才回来。她最看不起这种女人,平常没跟她儿子少叨叨,别跟白斯莹玩,这种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孩子肯定也不是个好玩意儿。中年妇女还想说,她丈夫一巴掌拍她脸上,“闭嘴,滚一边去。”“冯总,实在抱歉,她一个无知妇人什么都不懂。”高壮男人支支吾吾的道着歉。冯年脸上风雨欲来,“罗成,她的话都录下来了。”“是的,冯总。”“让律师准备律师函,将录音和幼儿园提供过来的监控一并交给警方,这个女人肆意诽谤和侮辱我的太太和女儿,故意推搡致使我女儿受伤住院,行为极其恶劣。”“好的,冯总,律师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罗成在来的路上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弄清楚了,他先是找人通过幼儿园园长拿到了监控,又通知了律师。女人的丈夫一脸懊恼,他真的不知道这是倒的什么霉,狠狠的瞪了中年妇女一眼,都是这女人惹出来的事情,可他也没听说过冯年结婚了呀,还有个这么大的女儿。冯年将目光转向他,“你认识我?”高壮男人唯唯诺诺,整个腰都弯了下来,他也恨自己多嘴,刚才被吓的脱口而出了一句冯总,现在不承认也不行,“我是丰益技术二部的朱方。”冯年点点头,看向罗成,“跟人事说,朱方家庭暴力,丰益不允许存在这样的社会败类,让他明天收拾东西走人。”中年妇女被这一系列的变故给惊呆了,“你算哪儿根葱啊,你说走人就走人?”罗成简直要被这位大姐无知者无畏的精神给震惊到了,高壮男人面如死灰,捂着女人的嘴不让她再说话了,“你快给我闭嘴,这是我们总经理,你是嫌我死的还不够快吗。”幼儿园园长也赶了过来,“冯总,实在抱歉,我们不知道她是您女儿。”“不管她是谁的女儿,你们都不应该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冯年明显不满意他们幼儿园处理事情的态度。“是是是,是我们没有照顾到位。”幼儿园园长在吃饭的时候,接到上面的电话,问她们幼儿园是不是有个叫白斯莹的,她恍恍惚惚记得白天老师跟她说有一个小女孩受了伤,就是白什么莹的,上面的领导严肃的批评了她管理上的疏忽,丰益是他们区重点拉拢引进投资的企业,希望她正确积极的处理这件事情。白露他们回到家已经将近十点,白斯莹在车上的时候就睡着了,姑姑折腾太久,身体也扛不住,白露让她赶紧洗漱去休息了。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拿毛毯裹住自己发冷的身体,冯年给她发了信息,说他马上就到了,想要看看孩子,还想跟她再谈一谈。她知道他要谈什么。冯年来的很快,敲门声打破了深夜的静默,极有规律的三声,鼓动着白露的耳膜,也鼓动着她的心。三声之后,就再无声音,外面又归于平静,可她知道他还在,对方好像很有耐心,也好像很笃定她一定会开门,她恨他的笃定,也恨自己的没出息,像是跟他的笃定在赌气,她将额头抵在冰冷的门上,手迟迟不去拧开那把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