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不想参与到眼前的场面,顺势接了过来。“你怎么来了?”冯年又再一次问,黄梓是一个很好的合作对象,但作为女人,冯年虽不想做过多评价,也认同罗成得话,实在难缠,她不知道抽的哪门子疯,近一阵突然表现得好像对他很感兴趣一样,又是电话,又是到公司堵他,连他参加什么活动她也逼着主办方给现加名额,硬要出席,现在居然追到家里来,冯年实在烦不胜烦,他没有功夫伺候这位大小姐。“你不接我电话,我到公司,你秘书说你下班了,我只好到你家来碰碰运气。”黄梓想坐下来聊,但是看冯年没有招呼得意思,只好继续站着。“公事得话,明天可以到公司聊。”冯年摘下手套仍到桌子上。“我们难道只有公事可以聊吗?”黄梓拿眼睛嗔他,对他的态度十分不满。“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私事。”他往门口走去,送客意味明显。“你什么意思,我好不容易来一趟,这都到饭点了,你不说请我吃饭,还轰我走。”黄梓跟在身后有些泄气。“你可以去恒星或者哪家,想吃什么随便点,挂我账上。”冯年按下电梯健。“你,”黄梓被气到,“我缺你的钱吃饭。”她没有被男人这么扫过面子,一时有些拉不下脸来,狠狠的瞪了男人一眼,迈腿进了电梯,又泄愤似的按了几下关门键。“冯总,都弄好了,您看一下,没问题的话,麻烦签一下字。”工头见冯年进门,拿过来几张纸。“去找太太签。”冯年听到了白斯莹的笑声,快步上了楼。工头都没来得及说冯太让找你签,只好又找回白露。白露不想让人难做,签完字,又给工人们拿了水,将人送出去。小谭噔噔从楼上下来,跟白露打了声招呼要走,说今天冯总让他提早下班了,他眼睛高兴的都眯成了一条缝,整个人十分的喜庆,白露的心情也跟着疏散了些。墨色降临,偌大的屋子安静的只有白斯莹银铃般的笑音和男人偶尔哑沉的低语,暖黄色的灯光映照在落地窗上,将夜晚的冬色衬托出痒人心的暖意,让想要起身去叫白斯莹回家的白露将时间一推再推。白斯莹从房间跑出来,头抵在栏杆上,红扑扑的脸蛋像晨光里的苹果,“妈妈,爸爸说他今晚要给我们做好吃的。”小鹿般的眼睛里有星光,她不想开口就让星光破碎支离。切菜的声音,葱入热油的香味,压力锅发生的滋滋声,是最实在的烟火气,白露从来不知道他是会做饭的,是在她之前会的,还是在她之后会的,亦或是一直就会,她从来都不算了解他,也没有了解的机会。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沉默居多,哪怕是夜晚最炙热的碰撞,他不会去刨白自己的心事或者日常,她也渐渐学会做一个陪伴的背景板,在他需要温暖时伸手拥抱,在他需要独处时转身离开。她承认自己是矛盾的,说不期待的内心往往反而是最期待的,而这种变化的本身都是来源于对方,她会不自主的比较,比较以前和现在,比较昨天和今天,他的动作,他的话,他的眼神,他语气里的高低起伏。她是想要一个解释的,如平常夫妻间的闲聊,来人是谁,有什么事情,可翻来覆去最在乎的无非是黄梓怎么会有他家的地址,她尽量不去想这背后意味的含义,无非是事不关己的庸人自扰,可思绪不受人心所控。柠檬虾,西红柿牛腩,清炒西蓝花,还有瓷白砂锅里的鸡汤,短短的时间里,色香味具的一桌菜,白斯莹童言稚语的称赞有着最真的真心,冯年拿手摸着白斯莹的头,眼睛却是看向白露的,有询问或是期待,在他的注视下,她喝下一口鸡汤,鲜美的暖意顺着嗓子,经过心房,抵达胃里,全身的武装和长刺乌拉拉的碎了一地,他漆黑的眼眸看到她的反应,弯出了醉人的弧度,连常常抿着的嘴角都微微的勾起。她的心如最古老的钟摆,一分钟都能左右晃动六十下。程欢说冯年应该给你下蛊了,最最厉害的情人蛊,你这辈子都逃不出他的五指山。白斯莹吃到小肚子都鼓成一个球,吃完了仍旧不吝啬夸赞,说这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饭,白露佯装敲着手机,我可都录下来了,倒时候放给你姑姥姥听。短胖的小腿儿着急忙慌的从椅子上滑下来,爬到白露的腿上凑到耳边说着万般的好话,小孩子的告白总是因为自己惹下的各种事端而信手拈来,在他们认知的世界里,万物加上一个最字就可以获得一切的谅解。白露的耳朵被那张小嘴里呼出的呼气惹的发痒,笑意挂上嘴角,眼角带过桌子那端的男人,好似被灼热烫伤一般,慌忙的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