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人家堂堂一个秀才,浩然学馆的坐馆先生,为何要逼奸这样一个寡妇?……“来,你跟我说说,我丈夫为何要逼奸你?”“你镶金嵌玉、仙女下凡?”孙氏情绪激动,一把将黄寡妇从地上拽起来,一边摇晃一边质问她。黃烂牙要上来拦,还算顾秀才不傻,当即挡了过来。孙氏将黄寡妇拽起来,像拖死狗一样拖到人群面前。“父老乡亲都来看看,今天就当我这个秀才娘子不要脸了。”“实在是要不了脸,都要出人命了,要害死人了。”“我这个痴长她十来岁的,就觍着脸来问问乡亲父老,到底是她长得好,还是我长得好?”人群中,纷纷有人道:“自然是秀才娘子长得好。”“那还用说,有眼睛的都看得到。”“这样的女子,我可看不上,还挺晦气的。”人群里,各种回答,各种起哄。“那乡亲父老你们说,我夫君为何要逼奸她,逼奸她这样的?”孙氏满脸鄙夷,说完,又摇了摇黄寡妇,“来,你来说说,跟乡亲父老们好好当众说说,你有什么地方值得让我丈夫去逼奸?”黄寡妇这会儿都快窒息了。她脑子里一片混乱,耳朵里全是孙氏质问她的话,和一声又一声的‘逼奸’,还有人群里围观起哄的污言秽语在回响。她不敢面对。她无法回答。她想躲躲不过,她……“你放开我……”“别逼我别逼我……”为什么都要逼她!黄寡妇声如蚊吟,挣扎着。她晕倒了。满堂哗然。“肃静!肃静!”钱县令拍了很多下惊堂木,都没能制住人群里的议论纷纷声。这边黃烂牙要动手打顾秀才,被一旁的衙役给拦住了,此时黄寡妇又晕倒了,简直乱成一锅粥。人群里,虎娃和刀六带着几个青年,正混在里面跟着议论。“我二姑大舅子家的老小就是在浩然学馆里读书,就是这顾秀才教的学生,我二姑大舅子一家人都说顾先生人很好。”“我三大姨家的小叔子的儿子也是顾秀才的学生,他也说顾先生为人不错……”“浩然学馆怎么可能有品行不端的先生,陈夫子也不会允许呀。”“就是就是。”“莫怕真是这寡妇故意污蔑人家吧?”“我看着有点像,不然她干嘛心虚晕倒了?”“谁知道是真晕还是假晕?还有,我跟你们说,这黄寡妇的小叔子可不是个东西,他以前还打过他老娘,是个混不吝,老人都不孝顺,会对嫂子的事这么上心?”听着这阵阵的议论声,顾玉汝猛地一下闭上眼,露出一个笑容。成了!人群中,薄春山隐在后面。他看了一眼公堂右下角那个纤细的身影,又看了看格外‘彪悍勇猛’的孙氏,轻笑了一声。“我倒是低估了你,没想到你还有这一面,这都是你教的吧?”在惊堂木和衙役们的控制下,公堂上终于恢复了安静。却也很尴尬。因为事主晕倒了。钱县令也很尴尬,因为前一刻他还在同情这个寡妇,这案子会这么快就提审,还是当众审案,除了是事主家人的要求,本身也有他的意思在。为官者,都需要有政绩。而审案,如何审,审得是不是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人人称颂,其实这也算是政绩。在钱县令昨日来看,这就是个铁板钉钉的案子。他虽可惜顾秀才作为秀才却做出这等错事,但本身觉得拿此案来为自己做政绩,搏口碑和虚名极好。顺势而为,何乐而不为?却万万没想到会闹成这样!之前,钱县令虽坐在堂上拍惊堂木让肃静,却也避免不了听到人群里的很多议论,且方才他还在觉得这寡妇的小叔子是个会说话的人,对其有点另眼相看。而现在,眼前的一切让他莫名尴尬不说,还有些羞恼。主簿很聪明的站了出来。“大人,既然这事主都晕倒了,看来这案子是暂时审不了了,不如改日再审?”“行吧,改日再审,退堂退堂。”钱县令走了。主簿和负责记录的书吏也都散了,仅留了几个衙役一边把人们往外驱散,一边还竖着耳朵听众人的议论。看来这案子真有蹊跷,还是有很多蹊跷啊。局势虽然出现了反转,但顾秀才还是得回大牢,毕竟钱县令也没当堂释放他。不过这会儿大家都松了口气,因为肉眼可见整个案子出现了逆转。顾秀才心里有些激动,有些诧异,有很多话想跟妻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