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顾玉汝只能接下了。“快回吧,眼见天就要黑了,要不要我给你拿个灯笼?”顾玉汝瞅了瞅天色,道:“不用了大娘,我走快点应该能天黑之前赶回去。”路走到一半时,顾玉汝就有些后悔了。本来天就晚了,又因为鸡蛋的事耽误了会儿,等她出来时已经只剩了暮色。也是巧了,屋漏偏逢连夜雨,她急着想赶回家,偏偏她经常走的那条路被车压坏了,官府找了劳役在修,把路给堵上了,她只能再绕道。可她没想到天会黑这么快,也可能是心里着急的缘故,她之前应该听大娘的话拿个灯笼再走才是。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只沿路的酒楼茶楼门前亮着灯,隔得很远亮几盏,路上已经没什么行人了,凭着这些光亮,顾玉汝心里倒也没那么慌。走到她每次必经的一处巷子,这里已经偏离了主街,外面那些光亮照不到这里来,但隐隐能看到巷中有住户门前亮着灯。那一点点晕黄在黑暗中格外醒目,隔一段路亮一点,连成了串。顾玉汝不禁在心里松了口气,突然明白为何她娘总是坚持晚上要在门外亮一盏灯笼,对于走夜路的人来说,只一点点光亮就足够慰藉人心。顾玉汝走进巷子,她走得很快。四处静悄悄的,只有她的脚步声充斥耳膜。隐隐的似乎多出一个脚步声。她驻足细听。确实多了一个脚步声,但来不及细想,就听见一个醉醺醺的声音传来:“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天黑了竟然不家去,在外游荡?”顾玉汝回头看了一眼。因为背着光,也看不太清楚,只知道是个男人,好像喝醉了酒,身上酒气熏天,顺着风就往她鼻子里钻。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跟在她身后的,之前她怎么没有察觉到?顾玉汝头皮一炸,脑中跳出一些模糊的画面。她没敢停留,下意识就跑了起来。“小娘子你跑什么啊……”顾玉汝心跳如雷,跑得跌跌撞撞。身后的脚步声亦步亦趋,在她身后沉重地响着,就好像踩在她心口上。此时她已经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了,身后这醉汉似乎对她起了歹念,喝醉酒的人有多么不可理喻她清楚,现在只有不远处那点光亮可以救她,只要她能跑到那里,就能叫人。“你别跑啊……”手里的篮子也成了累赘,顾玉汝顾不得其他,狠狠地往后一甩,也不管砸没砸中闷着头就跑。她的心跳得生疼。跑的过程中,她已经把头上的簪子取下了,紧紧地捏在手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撞到一个‘东西’。那‘东西’纹风不动,反到她被撞得往后倒去。“怎么走路不长眼?”一个有点耳熟的男声响起,下一刻她被拉了回来,肩膀被人捏住,“顾玉汝?”“薄春山!”此时顾玉汝已经说不出话了,可能她跑得太急,太多空气冲进她的肺腔,这一停下就止不住的咳了起来。她咳得声嘶力竭,直不起腰。“你怎么了?谁惹你了?”薄春山将她揽进怀里,连珠炮似地问。她想说话却说不出,又是摇头又是点头。“是不是有人在追你?”薄春山皱眉问,“你倒是说话啊?”口说不及,那醉汉已经追上来了。“小娘子,你别跑啊……”那个‘啊’字还没出口,一只大脚凭空踹了过来,顿时变成了惨叫。可没有给这醉汉继续痛呼的机会,黑暗中,那高大的身影已经宛如夜狼似的扑了上来,三拳两脚上去就将他打得只剩呜咽声。薄春山边踢边骂:“喝多了马尿,就滚回去挺尸,你倒好竟敢对人起歹念,鳖孙动歹念时好歹也认个人,她你也敢动,管不住下半身,老子替你废了!”顾玉汝哪里听过这等污言秽语!这会儿她也冷静下来了,本就觉得自己方才的表现太丢人,那边醉汉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连呜咽声都没了。她忙扑了上去,拉住他的手:“薄……你别打了,别闹出人命。”她没敢叫他的名字,怕落入人耳,日后给薄春山找麻烦。薄春山回头对她咧了咧嘴,一口大白牙在昏暗中格外醒目,不知为何,他竟笑出了几分血腥味。“这里又没人,死了也就死了。”声音里仿佛是从地狱里钻出来也似,带着几分轻蔑,几分冷血,仿佛死一个人对他来说就是死一只鸡。“别瞎胡说了,闹出人命到时候你要吃官司,不值当。”这时,有附近人家养的狗被惊动了,汪汪地叫起来,隐隐还有开门声和疑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