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腰缦回,一直延伸到后院才算止,她在不远处的湖心亭里遥遥望见一袭玄衣,墨发高束,散漫地半倚于亭柱边,翻阅手中书籍。
她款款过去,至姜怀央面前,从容地施了一礼,“见过世子殿下。”
小娘子层层叠叠的裙裳映入他眼底,他掀起眼皮,合了书页,夹一指在其间作为标记。
“你怎么会在此处?”
倒是执着,连太妃这处也要想法子进来。
“随姨母前来拜谢太妃娘娘。”阮玉仪见他依旧是一副冷淡模样,不自觉地有些灰心,想到偶然听见的那两个婢子的对话,眼睫更是低垂了,似乎不愿意看他。
她打幼时起就知道,自己这身上佳的皮囊可以给她带来不少优势,那时见过她的乡人们,哪个不夸上一句。
偏生这个风流世子不动心,宁收秋娘也不要她。
她垂首,鬓发垂落,遮住了一点面庞,落入姜怀央眼里,像是满心的委屈,又碍着身份憋着不说的模样。
他心中疑惑,眼下也不曾赶她走,这又是怎么了?
温雉见状,就打算去备招待这位姑娘的茶水去,适逢有一婢子经过,于是便顺口嘱咐她去端了。
没世子的应允,阮玉仪也不敢随意坐下,就那么立着。
姜怀央面上虽是又翻开了书,实则余光一直注意到她正站着,他拨弄着书页,一个句读反复看好几遍也没看进去意思。
他压下燥意道,“站着做什么,碍眼。”
阮玉仪这才寻了与他一侧的长椅坐了,趁他垂首看书,抿着唇,悄悄挪过去一点,再挪过去一点,总以为他不曾发觉。
直到那婢子端上茶水,阮玉仪几乎已是与他并肩坐着了。
月砂本是要随着姜祺一道外出的,谁知世子这次竟不打算带她,她气闷地攥紧了帕子,心道,估计又是找那秋娘去了。
她是世子的贴身侍婢,也不会有什么人来差遣她,她就在后院偷闲。不想正经过湖心亭时,却被温雉捉去取茶水,于是她只好怀着一肚子气去了。
见着粉妆玉琢的阮玉仪,她不禁想到了那个同样乐忠于打扮的秋娘,心生不屑,暗骂着花枝招展。
见她与另一位主子几乎偎在一起,更是确定了心里的想法。
她未曾见过新帝的面容,只以为他是太妃母族的哪位小辈。
月砂端着瓷盏托,走近阮玉仪的时候,愈发暗恨命运不公,同为女子,怎么有人为主,有的就得为婢,她若有个好点的出身,是不是现在就可以在郁王世子怀里了。
想着,她撇了一眼阮玉仪,见她安静地坐着,并不注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