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仪沉默不语。
“娘,娘——”程睿见母亲脸色黑沉沉,感受到她的愠怒,只敢稍微扯扯她的衣袖,这般模样,像是有话要说。
程朱氏转身替他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发,“睿儿怎么了,是想跟兄长出去玩吗?”
他将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瓦声瓦气地费力表达着,“不是,不是玩。娘你别生仪儿妹妹的气,我瞧见了,册子不是仪儿妹妹摔的……她没有摔册子……”
“你瞧见什么你瞧见。”这是摔没摔的问题吗?她这个傻儿子,幸好不是在长公主面前说,不然事情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程朱氏伸手推了程睿一下,他微微后仰,委委屈屈地闭了嘴。
她正待再教训一边的阮玉仪,却听不远处有人悠悠道:
“一个痴子都辨得分明的事情,夫人却糊涂,岂不是还不如他?”
踱步而来的男子约莫三十上下,声音尖细磨耳,眼含轻蔑,有些不怒自威的意思。
他打量了一眼阮玉仪,见她向自己这边看过来,颔首,微微笑了笑。
“你是何人,”程朱氏被呛得一噎,有些心虚,便要摆出贵门夫人的架势,“却来管别人家的闲事。”
温雉唇角弧度不变,眼底却一片淡漠。
本是不该管的,这不是主子吩咐要他跟着这位姑娘么。本不知一个小小从六品官的妻子有什么值当让他来探查的,今日一见,方才恍然,原是这张难得的面皮。
只是不知主子是否晓得长公主与这姑娘的丈夫有所牵扯。
“闲不闲事的你我说了都不算,”他睁大着眼,语调缓慢且渗人,“佛祖的眼皮子底下,夫人却还如此行事,若是惹得那位发怒——不知您来圣河寺是否无所求了?”
他看着程朱氏惊慌起来,不住回头去瞧那座金身大佛,“您若是是非不分,那么这双眼睛,还是剜下来喂给敝人养的牲口为宜。”
他的眼眸幽深,真像是手上沾过人命的模样。
程朱氏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好招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唇瓣嗫嚅,一句也说不出来。
阮玉仪立在一边,见姨母被威吓得不轻,却没有为她说话的意思。她心里还憋着气,因而只安静地垂下眼睫,权当没瞧见。
程朱氏当真觉得眼前阴柔相的男子会做出这等事来,“你、你敢?也不怕我报官。”
报官?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大大小小哪个官不是受着主子管辖。温雉嗤笑。
程朱氏见对方发笑,丝毫不把她当回事,气得嘴唇微颤。
见状,阮玉仪真怕她给气厥过去了,“姨母,您若是担忧殿下,就去外头瞧瞧情况吧。”在府里,除了程老爷就是她为大,何时受过这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