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烟烟抬头回望一眼,清甜嗓音似沾了冬日清晨的凉意,定定然道:“世子慢走。”
萧京墨乍闻她这“送客”之言,凤眸倏瞪,双唇紧抿。可却好似被物什堵塞了喉咙般,一字发不出声。
再片刻,他挥袖转身,大步离去。
萧京墨走后,宋烟烟提了红漆食盒至江柚凝房中,扶了她起身,细致地喂她喝下浓稠咸粥。
待咸粥落肚,又取了汤药,协江柚凝喝下。
那刘大夫针法、医术确然玄妙,仅只一夜,江柚凝便退了烧,咳意也渐缓了。
宋烟烟自桌面一木盒中,取了两颗蜜饯,一颗递予江柚凝,一颗自个儿含了。
“娘亲,往后再也不怕药苦了。”
口含蜜饯,宋烟烟话语也甜了几分。方才于厅中的那一瞬不郁,好似也被冲淡了。
江柚凝尚显虚弱的面庞,露了淡淡笑意:“可是元佑那孩子准备的?”
宋烟烟闻言愣了下,而后轻嗔道:“娘亲,你如今……这蜜饯,是昨日元欢送来的。”
宋烟烟心头轻怨,娘亲如今,真是要把所有的好事,都往赵二公子身上按。
江柚凝浅笑未语,一会子后,抓着宋烟烟手轻拍了几下,关切道:“方才厅中似有嘈杂之声?”
“是王爷和王妃挂念娘亲,遣世子代为探望。但娘亲你身子不适,那会子又仍睡着,我便未唤醒你。”
宋烟烟偏头望向房门,躲了江柚凝探寻视线。
“来得这般早啊,竟还闹了那大动静。”江柚凝缓道。
宋烟烟自明了,江柚凝未信她这敷衍之词,但她确也不愿透露那些少女酸涩心事。
况,本也已是过去了的……无谓之事。
宋烟烟于是挑拣着言说了部分:“世子还交代,若礼部来寻大佛佛衣妆制之事,要回说无有能力完成。”
“哦?为何?”
江柚凝轻轻淡淡地这一声问,倒把宋烟烟彻底问住了。
萧京墨郑重交代了,她也便顺势应了,全未想过要去相问缘由。
好在江柚凝不欲刨根问底,也未再追问,只轻抚着宋烟烟指腹薄茧,喃念着:“烟烟如今长大了,何所为,何所不为,自有判断和想法,娘亲就不多过问了。只望你记着,你爹爹当年的叮嘱,当要中正秉行,勿涉派系,潜心于技艺。”
见江柚凝略显疲惫,宋烟烟扶了她躺下,而后隔了被褥,俯身轻拥着她。
“娘亲,烟烟定会牢记的。”
脸颊贴着新换的绵软被褥,宋烟烟恍然忆起幼年时,爹爹娘亲的模样。
爹爹在世时清正廉洁,潜心技艺,燕王更曾言,爹爹当年领圣命后,为避嫌,甚与所有皇子都断了往来。
她知道,爹爹定然亦望她,长成中正之人。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