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取一纸笺,她于其上落下两行娟秀墨痕。
盼君所愿皆得尝,余生尽安康。
将纸笺细致迭齐,收纳入屋侧矮柜之中,再回神,雨势渐歇,窗外墨染般的暗色已稍褪了些。
小窗处,突地传来几下敲击之声。
她恍觉错闻,亦或许,是雨滴落窗之声。
未几,规律敲击声再起。
宋烟烟煎熬整夜而通红的眼,倏地大睁,步伐切急而前,至墙边推开了窗。
那道她曾于窗后默默注视了四年多的身影,此刻正执伞静立于窗外。
落雨的黎明昏沉,屋内幽微烛火映去,隐见他此刻身着锦袍,发束玉冠,与往年练剑时完全不同模样,也……不似从军中赶来。
“出来。”宋烟烟听得他刻意压低的声音,较往常显了丝哑然。
宋烟烟眼眸于瞬间热烫着,氤氲起一汪水雾,她辨不清心头突起的那股子酸涩为何,只于慌乱中撞着了案前长凳。
“小点动静,仔细吵着江姨。”
“嗯。”
宋烟烟垂眸应声,急取了把油纸伞,推门踏水出了别院。
院外檐下,玄衣锦袍的高大身影正执伞相候。檐上垂落的水帘,在他伞上敲出一串闷闷的轻鼓之声。
笼灯下,宽大的伞面遮了宋烟烟视线,她全望不着他面容。
只下一刻,那高大身影后退半步,而后弯腰,昔日凌厉的凤眸中,似涌动着她读不明的心绪。
未执伞的那手,捎带着秋雨的寒凉,伸抬至她面前。
沾了泪珠的双睫因此轻颤了下,而那手便久久悬停于那一处,未动分毫。
许久,她听到他清冽而哑然的声音,传入耳中:“别哭。”
悬于面前的手被收回身侧,只那眸子仍一瞬不瞬地凝视于她。
雨丝溅落的水雾,令宋烟烟觉呼吸间都沾染了潮气。湿粘的空气,冲淡了他身上惯有的竹叶清香,令她一时失神于那双情绪波涌的凤眸中。
“我……”她红唇微嚅,欲言说此刻的无助和惶恐,却终究被紧涩的喉咙阻了所有话语。
她以为,他不会来了。
可此刻,他当真出现在她面前,她却又不知该如何言说。
“我知道,元叶都同我说了。”萧京墨温沉道。
宋烟烟通红的眸子里又起惑然,他今日为何又是这般温和的语气和姿态?
“随我来。”
萧京墨站直身子,转身往王府后门行去。
跨下台阶,踏上门前青石板路之时,他步下稍顿,转身向仍怔愣在原地的宋烟烟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