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熏香浓郁,蔡玉集打起珠帘,轻声道:“陛下,福嘉殿下来看您了。”
还挂着纱帐的床榻动了动,几个宫婢扶着李亨慢慢坐起来,他接过茶盏,抿了一口温水,声音沙哑道:“……墨尔?”
他静了片刻,又道:“进来吧。”
福嘉低低“嗯”了声,低着头走了进去。
宫婢跪在一旁掌扇,福嘉也跪在一旁的软垫上,没有抬头。
李亨慢慢地说:“兰家宅子修得差不多了吧。”
福嘉点头,接过宫婢的扇子,轻轻摇着风:“嗯,方才看过了,很大很漂亮。”
李亨道:“那就好。”
殿内静得很,只能听见福嘉扇风的声音。
便是前世,福嘉也没做过伺候人的活。宫婢摇起扇子,又安静风又舒服,福嘉却是呼呼响的大窜风。
没一会儿,李亨就吃不消了,他不知为何有些发笑:“行了行了,歇着吧。”
福嘉丢下扇子,感觉气氛更尴尬了。大皇子的事,她过了那会儿,不是不能理解父亲的难处,也早就不气了。
但是的确从那以后,父女俩从没有这样单独说过话。
刚才听兰烽说李亨身体不好,她毫不犹豫就进了宫,站在勤政殿前,却心生退缩。
李亨见她不说话,也一时无言,他身居帝位,鲜有这样需要他找话头的时候。
过了不知多久,他又想到一件事:“兰老太太的腿还能医好吗?”
福嘉点点头:“陈大夫说能的。”
李亨哦了一声,看着福嘉乖顺的发顶,说:“来也见着阿耶了,回去歇着吧,晚膳用了吗?”
“还没。”她摇摇头,带了些自己都没发觉的情绪:“阿耶怎么没用晚膳就睡了?”
李亨道:“许是前几日没睡好,胃口不大行。”
福嘉没忍住:“那还吃冰元子呢。”
李亨道:“啊呀,蔡玉集这个话篓子。”
外面蔡玉集立刻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笑道:“是老奴多嘴。”
福嘉闷声道:“兰烽过不到几日,就要去环州了,怕那边的武将压不住事儿。他带的兵剿灭萧律哥的部队,东胡人很怕他。有他在,和谈咱们吃不了亏。”
她抿了抿嘴:“您不用太过忧心了,这件事会有好结果的。”
李亨愣住片刻,刚要张口,福嘉却站起来:“儿臣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