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宁嘉青释怀了。
这枚蕴藏着苦涩爱意的残缺木片,虽离他远去,但闻珏已经来到身边。
然而现在又回到手中,闻珏却又不见。
被镶嵌在玻璃之中的木片再也不怕任何外力,甚至棱角能将手心割破。
宁嘉青将其攥入右手,榉木片紧密贴合了无法攥紧的掌间空隙。
对闻珏的事情上,他一直有一个原则。
——就是从不和死人争高低。
在他眼里,人死了就是死了,从地里爬不出来,开不了口说话。
不管他们以前阿暹同他的骨灰一样,早就消失在生满蒲草的野湖里。
现在能陪在闻珏身边的人是自己,能用后半生来照顾他的也是自己——闻珏不能不要他。
樟宜机场的休闲大厅,闻珏在玻璃墙边的桌前用下午茶,身旁放着两只深色行李箱。
墙外夕阳西下,褐色的咖啡液面染上一层橘色。
两倍的咖啡液,喝进嘴里却索然无味。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最终停在他身侧。
阳光被遮去一角,闻珏低眼看着被拉长的影子,有条不紊地放下杯子,仰头看到了逆着光线的宁嘉青。
他忽略到年轻男人眼底压着的情绪,莞尔一笑:“嘉青,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宁嘉青顶腮点了下头,低声道:“闻先生稳如泰山,倒是沉得住气。”
一个小时前,闻珏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办完理行李托运,换机场为残疾人提供的专用轮椅后正准备登记。
却突然被告知证件有问题,过不了通行验证。
工作人员隐晦地透露,不是他们的机器出了问题。
想到不久前的那通来自宁嘉青的未接电话,闻珏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
看来先斩后奏这个法子,终归难以践行。
“是我不好。”闻珏面上略显无奈,带着劝慰的意思:“嘉青,我们谈谈。”
宁嘉青咬肌微动,说了句:“回车上。”
忍住伸手去推闻珏的冲动转身要走,结果听见对方轻轻叫了声他的名字。
诚实地讲,在这短暂的两秒之中,宁嘉青的心头掠过一丝希冀。
就是闻珏有千分之一,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后悔,后悔不辞而别,想要跟自己回去。
他都会原谅他,权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一如既往地全心全意爱他。
然而闻珏只是侧了下头,示意他拿行李。
“……”
宁嘉青突然恨自己不争气。
明明还在气头上,即使对方如训狗一般的指示,他却还是心甘情愿地照做。
到停车场,闻珏落座后,宁嘉青俯身给他系上安全带,又牢牢扣好残疾人专用保护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