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原郡主拿瓷器撒气,摔了茶壶摔茶碗,一地碎瓷片。婢女仆妇,全都摒住呼吸,唯恐郡主迁怒。江浩歌闻讯赶来,劝她的母亲,“您这又何必?爹爹只是想一个人静静罢了。”“他只是因为前妻要出嫁了,心里难受。”固原郡主气过了头,都能笑出来了,“真真好笑。他和明琅已经和离七八年了,明琅是不是要嫁人,和他有什么相干?”“男人嘛,哪怕是他抛弃不要的女子,他也想让那女子替他守着。”江浩歌这位穿越女主比古人更封建,特别知道替男人着想,“男人就是独占欲很强,不管年龄多大,都有孩子气的时候。”像江浩歌这样的女人,还真挺多的。对男人要求特别低,“他才二十多岁,还是个孩子,犯错怎么了?”对女人要求特别高,“她已经八岁,不小了,不是孩子了,应该懂事了。”男人做了错事,不用男人道歉,她自己就会给男人找借口找理由。固原郡主被江浩歌安慰许久,渐渐好了些,“明琅迟早是要嫁人的。他不乐意,他也管不着。”江浩歌皱起眉头,“这位明美人也真是不守妇道,安安份份的不行么?为什么要再次嫁人?就算要嫁人,悄没声息嫁了便是,弄的这般沸沸扬扬。”“东楚第一美人嘛,爱出风头。”固原郡主讥讽。母女俩贬低着明琅,好像把明琅贬得越低,她俩便越开心似的。江浩歌把固原郡主哄高兴了,说出她的担心,“外面那些说书的唱曲的,肆意宣扬祖父当年得罪过今上,对咱家总归不是好事。万一传入宫庭,传到陛下耳中,陛下忆起旧事,岂不是对宣德侯府不利?”“无妨。”固原郡主倒不担心这个,“你祖父虽然犯过糊涂,但他已经交还爵位,到山中修行,而且你父亲曾立下奇功,陛下不会和宣德侯府算旧账的。”“如此甚好。”江浩歌一颗心放回到肚子里。江浩歌亲自捧了茶盘,送到书房。宣德侯向来疼爱她,不肯见别人,但是放她进去了。“爹爹,喝杯茶润润喉。”江浩歌体贴的道。宣德侯夸奖,“湄湄乖。”不忍拂了女儿的好意,拿起茶碗,抿了一口。江浩歌趁机撒娇,“爹爹,听说有两位青年才俊登门向东楚第一美人求婚,文比之后还要武比,我真想亲临现场,开开眼界。”江浩歌知道宣德侯是为明琅要再嫁的消息不高兴,也理解他为什么不高兴,但宣德侯府管不了明琅,还不如劝宣德侯早点看开了,早点放下。宣德侯黑了脸,“不过是两个蠢人用刀枪罢了,有什么好看的?”江浩歌心中无限同情。前妻要另嫁他人,还要声势浩大的选婿,哪个男人心里能舒服了?江浩歌把她的父亲当病人看待,下了猛药,“这位明美人若是嫁了个大夫,那倒还罢了。若是嫁了位将军,将来成了外命妇,逢年过节,也要入宫朝贺。太夫人若见了她,岂不是要生闲气?不如咱们设法,让她嫁了那大夫……”宣德侯蓦然抓住了江浩歌的手。江浩歌吓了一跳。宣德侯目光如火,“明琅一定不能嫁给药归尘!这一点你记住了!”宣德侯太过用力,江浩歌一阵生疼,忍不住哭出声,“爹爹,我手好疼啊。”宣德侯瞪视半晌,慢慢放开她。江浩歌抽泣,“为什么明琅不能嫁给那个药大夫?依我说,她就应该嫁给一个平民百姓。”宣德侯把江浩歌推出门。江浩歌哭都哭不出来了。宣德侯从不曾这样对待她。她说错什么了?……僻静小巷,日暮西斜。药归尘带着童儿阿融回来,发觉门口多了两个人。老者五六十岁,一身布袍,青年人护卫装扮,高大英挺。老者露出带着愧意的、讨好的笑容。药归尘沉默许久,轻声一笑,“老侯爷这是又收了新的义子吧?”老者脸色一白,“你连声义父也不愿叫我了?”前尘往事浮现眼前,药归尘眼眶湿润。眼前这人收养了他,费心费力栽培他,但也狠狠给了他一刀,几乎杀了他。“老侯爷何出此言?”药归尘语气冷淡,“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咱们已经两清了。”药归尘曾有片刻心软,但残酷往事仿佛就发生在昨日,无法释怀,“老侯爷说,我这条命是江家给的,因江家而生,因江家而死,很公平。”“我那都是气话……”老者悔不当初。药归尘恍若无闻,“我说,我这条命确实是你给的,今日便还了给你。从今往后,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