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能让你落入歹人之手?倏地,一只剑从窗户外飞了进来,直取梁柱。本就被宗子珩的剑气劈得摇摇欲坠的木柱再也承受不了这一击,一声巨响,从中折断。这根一断,另外一根更难以独自承重,也跟着断裂,整间客栈在隆隆巨响中坍塌。宗子珩就在门口,奋力逃了出去,身后传来几声惨叫。他滚倒在地,眼见着砖瓦木石从头顶砸落,却已经无力闪避。一只小手突然拽住他,将他拖出去老远。宗子珩抬头一看,是宗子枭。“……是你?”“大哥,起来。”宗子枭想要将人扶起来,却也没了力气。宗子珩灵力耗尽,失血过多,全凭意志吊着最后一丝神智没有晕过去,他虚弱地说:“不是叫你……跑……”“我怎么能扔下你自己跑,我要和大哥共进退。”宗子珩已经无力回答,此时恐怕还没有脱险,他只希望宗子枭尽快离开。“大殿下,九殿下!”听到黄弘黄武的声音,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来,宗子珩的视线渐渐模糊,直至一片漆黑。——在宗子枭的记忆中,大哥一直是兰花香味儿的,衣服是香的,头发是香的,被子是香的,整个人都是香的。可是现在,那幽淡沁雅的兰花香不见了,只剩下药石的苦和鲜血的腥,被浸泡在这种味道里的大哥,苍白的几近透明,好像随时会消散。宗子珩昏迷了两天,宗子枭就在床边守了两天,直等到他醒来,突然如同噩梦惊醒一般慌张地叫着“小九”。“大哥,大哥,我在这里。”宗子枭轻轻按住大哥的肩膀,防止他乱动牵拉伤口。宗子珩的目光渐渐找回焦点,在看清了眼前人后,他的身体软了下去,剧痛随之蔓延全身,他忍着没有吭声,只是茫然地盯着头顶的帷幔:“你……我……”“我没事,你受伤了,但是你的金丹还在,大哥,他们没有得逞。”宗子枭握住宗子珩的手,眼圈又湿了。宗子珩长吁出一口气,轻轻捏了捏宗子枭热乎乎的小手:“我在哪里?”“我们在鄂县,这里是纯阳教在鄂县的分部,是黄弘黄武带我们来的。”“他们没事吗?”“他们也受伤了,但只有大哥伤得最重。”宗子枭忿然道,“他们身为护卫,护主不利,真是废物!”“事出突然,也不怪他们。”宗子珩想起客栈发生的事,仍然心悸,“那公输矩,好厉害……对了,人抓到了吗?”宗子枭失望地摇头:“当时怕有危险,便先离开了,待安顿好后,他们带着纯阳教的人回去一看,客栈被一把火烧了,虽然挖出几具尸体,但什么都辨认不出来,施术者肯定跑了。”正谈着话,黄弘黄武敲门而入,见宗子珩醒了,如释重负,俩人跪在床前,惭愧道:“属下护卫不利,实在无颜见大殿下。”宗子枭怒道:“这话你们留着跟帝君说吧。”“敌在暗,又是有备而来,你们不必太过自责。”宗子珩问道,“帝君来了?”“帝君昨日已抵达蜀山,蜀山离这里不远,应该很快就会到。”“蜀山……”宗子珩猛然想起什么,“蛟龙会!”黄弘不忍道:“大殿下,蛟龙会已经开始了。”宗子珩脑中一片空白。蛟龙会已经开始了,而他还躺在床上。四年前的蛟龙会他才十二岁,当时只能小试身手,主要是去见见世面,而这一届的蛟龙会,是他最后的机会,所有人都对他寄予厚望,他自己亦是成竹于胸,誓要一举夺魁,为大名宗氏寻回昔日荣耀。可如今却来不及了,他竟错过了这么重要的事,他要如何面对父君和母亲?宗子枭安慰道:“大哥,你不要想这些,好好养伤就是。你能够参悟宗玄剑第七重天,同辈之中哪还有敌手,得不得那虚名有什么要紧。”宗子珩的眼眸如熄灭的灯火,黯淡极了:“父君和母亲,会很失望的。”“不会的,他们不会怪你的,父君一定会把那些魔修都找出来,为我们报仇!”宗子珩缄默不语,心伤比身伤要痛苦得多。从小到大,他一直将蛟龙会当做最大的目标,因为所有人都说,身为大名宗氏的长皇子,他必须在蛟龙会上胜过其他世家子弟。岂料老天爷会这样戏耍他,让他的努力化作一场空。黄武道:“大殿下,九殿下说得对,您天资之优越,后天之勤勉,根本无需别人证明。”“那我该如何证明呢。”宗子珩幽幽道。屋内一时沉默。黄弘轻咳一声:“大殿下,纯阳教的掌教大师兄从荆州赶来,调查我们在古陀镇客栈遇袭一事,您是否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