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有的话题,便是安镜询问喻音瑕的伤。喻音瑕用餐都是小口小口,动作精致得连唇上的口红都不会沾到的那种。本来是被人家吃饭的样子吸引,结果却盯着人家的唇发起了呆,直到筷子夹着的肉掉到了桌上,某人才回神。尴尬地放下筷子,装作咳嗽。安熙不放过任何一个能打趣自家霸强姐姐的机会:“姐,你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吃饭还往桌上掉东西。咱家不缺肉,你也不能这么浪费。”安镜瞪他:“闭嘴。”晚云上前来擦拭桌面,安镜悄悄看喻音瑕。她低着头,但嘴角似乎挂着笑?真丢脸。安镜想找个地缝钻。……饭后,安镜让安熙避嫌,自己送喻音瑕出门。也不知抽了什么风,贸然问道:“喻小姐年芳二十没错吧?可有定亲?”面对安镜如此直白的问话,喻音瑕不知其用意,脸却发起烫来:“婚姻大事,全凭父母之命。”“就没想过,寻一个自己真心爱慕的人?”“镜爷。”喻音瑕的语气突然变差。有几个女人能遵循自己的想法而活?“这样的世道下,不是每个女人都像你一样拥有自主选择的权利。你三十岁不婚嫁,无人敢置喙,那是因为你有钱有势站得住脚。普通人家的女儿若二十岁没找到婆家,就会被左邻右舍指指点点。同为喻家的女儿,喻兰茵十八岁就许了有钱人家,我却二十岁迟迟未嫁。你目达耳聪,心似明镜,当真以为是父亲舍不得我吗?”安镜愣了,还没想通这突如其来的火气是针对自己,喻音瑕就把手里的暖炉塞还,转身跑出了大门。絮儿和私家车等在外面,喻音瑕怒气未消,大声道:“絮儿开车门,回家。”……半个月后,安镜和安熙受邀参加喻正清五十岁寿宴。“姐,你看我穿这身怎么样?”换作往常,安熙断然不会去这种场合凑热闹。安镜以为他是想去见“相谈甚欢”的喻音瑕,才会对这场宴没那么抵触,能从心里接受了。翻了翻他衣柜里的衣服,又转一圈看了看他穿上身的衣服,点头道:“安少穿什么都好看。别磨蹭了,走吧。到了宴会别乱跑,重要的人,我会带你认识。”“不不不。”安熙拿出杀手锏,撒娇,“姐,你不用管我,我也不用认识你说的那些人。我就去蹭个饭,仅此而已。”“戚家小姐和许家小姐也会在。生意上的事你不参与,我暂不勉强,你自己的人生大事总要上心吧?”“好好,我上心,我来者不拒!”“别跟我贫。回来后,你把酒会上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都给我交代。”……寿宴在正清酒楼举办,喻音瑕和喻夫人在门口迎客。安家姐弟到场,喻夫人故意挡在喻音瑕前面打招呼,安熙想越过她跟喻音瑕问声好,被安镜阻止。“你这么做,只会让喻夫人事后刁难她。”“富家千金不都是掌上明珠?”“她不是。”安熙似懂非懂:“喻正清派一个不受宠的女儿来接近我,是妄图用最小的筹码换取最大的利益?”存在的价值被利益化,安镜总算想通那天喻音瑕的火气从何而来了。“她也是身不由己。这些话,你别当着人家姑娘的面说。”“姐,我又不傻。”……宴会大厅里的客人,都是名门贵族。安镜一入场就被好几个老板围住,客套寒暄。安熙听不惯阿谀奉承,也看不惯装腔作势,果断闪人:“姐,你忙你的,我去四处溜达,看有没有送上门的姑娘。”“注意分寸。”安镜是管不住长大成人的弟弟了。荣祥广告公司的戚老板,领着夫人和女儿朝安镜走来:“镜爷一个人来赴宴?听说你弟弟不久前留学归来,还想着今日有缘能得见安少风采,可惜可惜。”“戚老板,戚夫人,戚小姐,幸会。”安镜逐一打招呼,顺势递了个眼神,“家弟玩心重,不喜欢跟着我。小年轻嘛,我和他呀,有代沟。”“镜爷说笑了。镜爷年轻有为,单枪匹马就把家族企业经营得风生水起,试问全上海乃至全国,有几个女人能和镜爷比肩?”“戚老板谬赞。”男尊女卑的封建思想根深蒂固,谁知他是讽刺,还是夸赞。“夫人带女儿去别处走走,我和镜爷有要事相商。”戚荣祥给出暗示。“好,我和小女就不打扰你们了。”戚夫人会意,“如月,我们去别处转转,你不是想找喻小姐说说话吗?”戚如月对安镜充满了好奇,但更多的是敬佩。谁知还没说上话,就被父亲母亲支走。戚如月瘪嘴,礼貌地向安镜行礼,被戚夫人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