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慕晨声音带了冷意,他一惯是不喜这种耀武扬威风气的。晋都的人钟叔不认识,晋江县的慕府钟叔是知道的。“那小哥你此番是打算带小叶子回晋都,还是在晋江县暂时住下来?”钟叔操碎了一颗老父亲的心。叶子君嘴贱,乐呵呵道:“钟叔你别问了,他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家住哪里身在何方,眼睛还瞎着呢,晋江县慕府的高氏不乐意招待他才把他许配给我,这不等着我收留他嘛。”“胡闹!你连自己都养不活,如何再养两个人。”钟叔表面上是在敲打叶子君,实际是在提点慕晨和阿木,别指望叶子君一个半大的孩子养一个瞎子一个口无遮拦胸怀傲气的小厮。慕老男人没敢作声,眼瞎,没底气。阿木更是憋红了脸,只公子生了气,他不敢再多言。一顿饭只有叶子君和文文吃得没心没肺,可愁了桌上其他三个人。饭后钟叔就让叶子君将昨日他的穿的袍子拿出来。叶子君此番不仅拿了自己的,还拿了文文的,可以说将两人的全部家当都拿了出来。他本以为钟叔家里有女眷能帮着缝缝补补修修改改,但观察了半天也只瞧见钟叔一个人,屋子里也没有旁人生活的痕迹。叶子君心下了然,这钟叔也是个孤家寡人。更让叶子君没想到的是,钟叔竟然还真会裁缝。“你且带着新夫君上外面转悠着,熟悉熟悉路,文文放在钟叔这儿,饭点记得回来吃饭便是。”说着就穿针引线起来。叶子君讪讪一笑,脚底一抹油就溜了。慕晨瞧不见,叶子君一面在村子里转悠,一面净带着人往杆子上撞。也不知这人是真瞎还是假瞎,竟一次也没有上当。叶子君停下脚步,这人也跟着停下脚步,哪里像个瞎子。“因何不走了?”慕晨出声询问。叶子君正要同他戏谑两句,远远一群人拎着棍子就冲了过来,后面还跟着昨儿个夜半来访的王婆子。“在那里!”“叶子君你给我站住!”王婆子的鸡嗓子隔着十万八千里叶子君都能听着。他掏掏被聒噪后的耳朵,不动声色从脚底伸出一根根茎,根茎沿着地下的泥土准确无误戳向一群人脚底。扑通!一群人叠罗汉似的扑倒在叶子君脚下。叶子君猛地一个双手抱胸姿势摆出来,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瞪得铜铃般大,溢出满满的震惊。“哎呀哎呀,各位大叔大婶,你们怎么给我行这么大的礼啊,小子我承受不起啊。”王婆子吃了一嘴的土,抬着一张花脸就瞅见了慕晨那张冰山似的脸,这位一怂,胳膊腿儿都跟着疼起来,竟没能站起来。王婆子心里犯怵,也没停止作死的脚步,顺势又爬回了原地,用力捶地卖惨。“老天呀,给老婆子评个理啊,没天理啦侄子打二舅打二舅母啦。可怜他二舅三更半夜惦记着侄子要过去瞧瞧,如今躺在床上不能作为,可怜啊……”原来昨夜王婆子发现自家男人晕过去后,没立时找人过来帮忙把人扛回去,而是抱了床被子过来暂时把人给捂住了,想着第二日非得要找族长过来问叶子君要个说法。王婆子是想借此把卖人的事儿给揭过去。结果今早她连同两个儿子将人接回去后,却被告知自家男人的腿冻伤了,若不好生养着腿就废了。农家人好生养着就意味着家里少了进项还要多花一份子钱。不仅如此,他男人醒过来知道王婆子没及时将她搬回去,登时发了一通火,要休妻。王婆子气不过,又被刚从县上回来的大儿子叶二牛告知那叶子君拿了高氏五十两银钱,可嫉妒着呢。在王婆子心里,那五十两银子就合该是她的!若不是她将人卖了,高氏能给那小杂种银子?王婆子认为叶子君能得五十两银子都是因为她。捏着棍子的两个年轻人就是王婆子大儿子叶二牛和二儿子叶二猫。王婆子男人名叫叶大柱,因此给儿子取得的名字都是二。叶二牛相较于叶二猫身量小些,此刻站在王婆子身后颇有些不知所措。叶二猫挥舞着棍子劈开一道路来,“都让让都让让,族长来了。”叶子君本以为族长应该是个白胡子老爷爷,没曾想是个老太太。老太太身子骨看上去颇为硬朗,步伐稳健连上表情一丝不苟,自带一股威严。王婆子更加卖力卖惨。“族长,你可要给我当家的做主啊。”“闹闹闹,你个长辈闹成这个么子样丢的谁的脸?还不是祖宗的脸,起来!”老太太出口就不凡,起码耳根子不是个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