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知多久,窗外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好像有什么落在玻璃上,崔裎疑惑,便听见林杨闷着声音说:“下雨了。”
“我不喜欢下雨。”崔裎居然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他抱着人,如愿以偿地摸着林杨柔软的头发,心里却没有半分旖旎,只觉得心脏又软又疼,像被针细细密密地扎着,他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老天要下雨,总是要允许有人不喜欢的。”
林杨的头埋在崔裎怀里,窗外的声音越来越响,屋里却是一片沉默,过了一会儿,林杨突然说:“鸟还在外面。”
声音不再闷了,但还有鼻音。崔裎将人从怀里拉出来,看了看林杨,确认已经没多少哭过的痕迹才放心。
白天没想到晚上能有雨,倒是没晒衣服,可鸟和鱼都还在院子里,崔裎站起来说:“我去把花生拿进来。”
“花生”林杨疑惑,崔裎一顿,意识到自己一时顺嘴漏了,逗人的时候开心,现在却支支吾吾地看着林杨:“那个……鹦鹉。”
林杨眼底还是红的,但声色恢复了平静,除了一点点鼻音,听着有些哑:“它不是叫阿裎吗?”
占便宜一时爽,崔裎现在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要是在别的时候也就算了,偏偏在这种尴尬的时候,而且林杨还在他后面又叫了一句:“阿裎”
“我……”崔裎转过来:“对不起。”
崔裎这个歉道得很诚恳,诚恳得不像他,林杨却笑了。
这一笑,崔裎心里压的大石头都落定了,刚刚湿透的肩膀还热着,他只觉得自己好像飘着的气球,甭管是炸了还是落回地面,总之不再悬浮着了。
于是他几乎是雀跃着,“我去把鸟拿进来!”
雨下得不小,院子里雨蓬没照顾到的地方已经湿了一片,崔裎过去把鸟笼取了下来,拿进去问林杨挂哪儿。林杨指了指房间的窗台,崔裎疑惑:“挂这里会不会吵着睡觉”
林杨说:“还好,它不怎么叫。”
这样一说,倒显得这鸟其实是林杨的,崔裎这个正儿八经的主人还没林杨熟悉这傻鸟的属性,挂进来后傻鸟上蹿下跳,整理着自己的羽毛,还说了一句:“谢谢您嘞!”
崔裎朝它吹了个口哨,“谢我谢谢床上那位!”
又问床上那位:“金鱼拿进来吗?”
林杨说不用,叫他把灯关了睡了。崔裎便乖乖去把灯关了,掀开被子重新躺上去,原本是平躺着,躺了不过几秒,他伸手朝林杨探去,摸到林杨的腰,同时感受到林杨呼吸一滞。
崔裎顿了顿,动作没停,慢慢把手压实了,人也凑近了些,将林杨的整个腰搂在怀里,感受到林杨的骨骼,有些惊讶:“你怎么这么瘦”
黑暗中,林杨蹙着眉,鼻音还没散,“你非得这么睡”
崔裎凑近了些,将下半身也贴了上来:“我要这么睡。”
林杨挣了挣,没挣脱,却感受到崔裎压在耳后的呼吸变重了,“林杨,别动了。”
林杨一滞,脖颈上是崔裎的呼吸,滚烫又潮湿。
林杨终于不动了,放沉了呼吸,感受着身后的体温,阖上了眼。
起床时瞧见外头地下是湿的,郭老头才晓得昨天晚上下了雨,他洗漱完,打算去买点小菜做午饭,结果下楼却看见林杨的小店没开门,林杨平时开门都很准时,除非有什么事开不了门,郭老头有些疑惑,打了个电话去问,结果电话响了两声,却是崔裎接的。
崔裎显然才醒,说话都还朦胧着,咕哝一阵才说清楚:“开什么门”
郭老头一听,认出这是崔裎的声音,想到昨天晚上两个小孩在门口闹成那副样子,有些担心,便问他:“你昨天晚上在店里头睡的啊?和小羊和好了?”
“嗯……”崔裎应了一声,也清醒了不少,拿开手机来看,才八点不到,他在学校军训每天六点起,连着一个月,实在是缺觉,这会儿完全没到该醒的时候,也没管郭老头说什么,就把电话给挂了,又搂着怀里的人睡了,还把人往自己这边扯了扯,跟个抱枕似的,越压越紧了。
可这一压,却把林杨压醒了,林杨一睁眼就看见男人的胸膛,圆领的睡衣包裹着蓄势待发的肌肉,但身体更先感受了它的硬度。抬头鼻梁差点撞上崔裎的喉结,林杨挣了挣,发现腰也被人缠得死死的,他推了推,叫人:“崔裎……醒醒。”
崔裎迷糊着睁开眼来,看见怀里的林杨脸色不对,一下子醒了,问他:“怎么了”
刚醒的林杨声音还没有那么清亮,带着一点点懒的软,像撩在人耳朵边,说出来的话却不解风情:“放开我。”
崔裎箍着人腰,后知后觉,手先松了劲,可松了大半又突然抱了回来,林杨原本都已经打算起身了,却被崔裎一把捞回来,撞在他怀里,崔裎早起人糊涂着,胆子也大,甚至在林杨嘴上啄了一下,啄得林杨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