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李媛走了,崔向城后知后觉有些慌了,他指着崔裎,人却在往后退:“我告诉你,今天葬礼还没结束,老爷子尸骨未寒,要是闹出什么事情来,媒体一报道,你吃不了兜着走!”
崔裎慢慢靠近他,什么都没说,看着崔向城身后的台阶,不动声色地又迫近了一步,崔向城果不其然往后退,结果一脚踩空,顺着台阶滚了下去。
连着过了七八个台阶,倒在一处小平地上,过了几秒,又连滚带爬地爬了起来,拍了拍沾了泥的衣服,狼狈不堪,却还朝崔裎喊一句:“今天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不收拾你,改天必定好好教育你!”
然后飞快地跑了。
雨开始越下越大,到最后甚至打落了墓碑前的花,崔裎看着踉踉跄跄跑下去的背影,好半天,才将拳头松开。
原来他以前是可以反抗的,原来崔向城这么弱,根本就是个纸老虎,可是他以前到底为什么从来没有还手过呢?
他慢慢蹲下身去,拨开了那些簇拥的菊花,露出那张遗像的全部,也不管湿,直接坐在了墓碑前,看着远处起伏的高楼,出声问:“老爷子,你说呢?”
“现在他们走了,就剩我们爷俩了,你最了解我,你和我说说,为什么以前的我不会还手呢?”
自然无人回答。
他目落虚空,好半天,把打湿的头发往后捋,抹了一把脸,全是水,也不知道有没有泪,他看着那张不太像的遗照,问:“生病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去旧朗这么久,为什么你从来没有催我回来过。”
“崔向城催我回来的时候,也只字不提你住院的事,是你的授意吧”
“你三天没回我消息,我居然也没发现异常。”
“长大后就没叫过你爷爷了,那天接电话叫了一次,居然被崔向城占了便宜。”
他自顾自说着,看着那张遗像,没有哭,也没有太大的情绪,和活着的人讲话没什么两样。
“我刚把你的宝贝儿子打了,希望你不要怪我。”
崔裎伸手,抹了抹那张遗照上的雨水,“算了,你怪我也没办法,我都已经打了。”
照片上的人表情很严肃,穿着肃正的军装,但崔裎知道这和他本人是不符合的,老爷子其实是个爱笑的人,说话慢悠悠的,他是个首长,却没有首长的威严,对手下的人,对家里的保姆都是很和蔼的,他还很爱开玩笑,小时候老是逗得崔裎又哭又笑。
崔裎想叫声爷爷,但还是叫不出口,最终还是叫了“老爷子”,“我以前不懂事,做了好多错事,其实老早就想和你说的,说以后不会了,但是我不想在电话里说,我想当面和你说,没想到一拖就这么没了机会。”
“你小时候就不喜欢我哭,但今天……”
算了,崔裎起身,“你不喜欢就算了。”
天灰蒙,人也灰蒙。
半个月后,老爷子的代理律师为他做遗产公证,宣读遗嘱。
八月的北京,热得和熔炉有得一比,它没有旧朗每逢三日必造访的降温雨,成天热着,连体虚的老头都要穿汗衫吹风扇,半个月前的那场雨带来的凉气已经散得一点不剩,户外的人都恨不得扛着空调走路。
屋里的空调温度调得冷,崔裎靠着窗坐着,身上穿的还是简单的白t恤,对面坐着的人却是西装革履,鼻子上有一团青紫,嘴角还贴着创可贴。
那不是崔裎打的,他怀疑是李媛。
李媛还是那副样子,到哪里都拿着手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她的世界里,可能只有最新款的爱马仕和哪家的美甲最好看才算得上大事。
崔向城朝人谄媚地笑着:“王律师,天气太热了,我们自家的事还麻烦您跑一趟,辛苦辛苦。”
王律师四十来岁,一个板正的国字脸,并不买崔向城的账:“谢谢,这是我的工作,辛苦是应该的。”
崔向城的笑僵在脸上,王律师假装瞧不见,转过来问崔裎:“小崔先生,准备好了吗?准备好就开始吧!”
崔裎点头,王律师便开始宣读遗嘱。前面的内容很冗长,到遗产分割的时候只有一句。
“本人名下所有流动资产,连同鹦鹉一只,将全部由孙子崔裎继承,房产两处,花园路三十八号房产,由孙子崔裎继承,景秀花苑房产,由儿子儿媳崔向城李媛共同继承。”
“什么”话音才落,崔向城就拍桌而起,瞪大了眼睛,“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一分都不给我你读错了吧”他不相信,要去抢遗嘱来看,却被王律师拦住了,“崔先生,这份遗嘱已经做过公证,是具有法律效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