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枚细小的“卍”字印。薛彤“嘶”地撇过头,荀若素不是荀若素与薛彤正站在院子外,圆形的拱门自成一景,槐树梢支撑着偌大圆月,一个年轻的女人坐在井边上微微晃悠着双脚,她的肚子有点大,因为整个人瘦瘦小小营养不良的缘故,鼓起来的肚子也显得精神不济。旁观者都知道那里头是一个死胎,胎死腹中,已经不会再长大了。这个时间点应该是陈槐月刚上山没多久,她虽然坐着,但一条腿姿势不对,像是遭人打断后刚续上,宽大的衣服里露出一截绷带,脸上的那道伤口还没完全愈合,焦黑色的疤痕像一只百足蜈蚣,纵使陈槐月长得再好看,这条疤也很吓人。本以为陈槐月生前会是个阴晴不定的忧郁小姑娘,现下看来却很正常,月光落了满肩,脸上带着笑容,并非薛彤那样的面具,而是发自内心的欢喜。空气中弥漫着鱼腥气,元戒——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正捞起僧袍蹲在地上刮鱼鳞,他显然是第一次干这种活儿,天气并不热,额头上却渗出了好多汗,嘴里还嘀嘀咕咕着,“佛祖莫怪,佛祖莫怪,下辈子我也可以做一条让人吃的鱼。”陈槐月年纪小,看这身子骨别说“蛋白质”和“营养”,估计连吃饱饭都难,三十年前,家家户户已经不算特别困难,总还有饿着肚子的人,看见地上半块红薯都觉得浪费。佛前杀鱼,是为了孕妇与孩子的两条性命。荀若素往前走了两步,走到了院子正中靠井的地方,低头就能看到陈槐月的笑脸。“小哥哥,你连杀鱼都笨手笨脚的,会做鱼汤吗?”陈槐月很是怀疑,“和尚都吃素的,杀生不好,我上次听别的师兄说,虔诚的和尚要是双手沾了血,要下油锅滚刀山,可惨可惨了。”“谁跟你说这些的?”元戒“阿弥陀佛”,“小月,你不是佛的信徒,不需要管这些,我倒是一个小沙弥,但我并不怕疼。”陈槐月歪着头,“不怕疼就行了吗?”这对话未免幼稚,有些像是哄小孩子,元戒低着头继续跟鱼搏斗,这方小小的院子与外头森然佛气相悖,独自隔出了温情的小天地。就在这时,黑色的阴影漫延过来,脚下猝然一松,一双惨白的手抓住了荀若素的脚踝!薛彤曾经说过,亡者的执念将它们与人世间牢牢捆绑,一旦有外部力量干预,执念就会显像阻止,张越当时执着于“怨”,只是被更强大的力量所牵扯,挣扎半晌冒了个泡泡就沉下去了,但陈槐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