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有人进来回禀:“孙家有信儿来了。”金缕捧着手炉起身:“什么信儿?娘娘正歇着。你同我说罢。”小公公便躬身:“是喜信儿。说名宵少爷的夫人有喜了。”金缕一滞:“你是说少奶奶?”“是,来人就是这么说的。还说,名宵少爷想求娘娘的同意,让胡太医前去照看。”听如此,金缕思忖一会儿,道:“胡太医这会儿不在京城,你且去让人等着。待娘娘醒了,我再回明。”小公公便退出了门。身后的金钗自然也听到了,高兴道:“这下可好了,才有了永时小少爷,马上又要有一个嫡亲的小少爷了。”又打趣:“你可有的忙了,到时候娘娘定让你做那些小孩子的衣服鞋子。我就空了,只监督你做事。”不过想起胡太医,金钗又抱怨道:“却让胡太医去替湖嫔诊脉,倒错过这等要紧事。”金缕便说:“胡太医是咱们的人,娘娘信得过,自然让他去。”金钗无奈,又低下头做事。倒是金缕,听到李氏有孕的消息,不知想了什么。才被二人提到的胡太医,半闭着眼,坐在桌旁,手指轻按着丝线,正替屏风后的赵宜安诊脉。一旁立着李太医,还有延月应秋等人。应秋十分不满,这位胡太医,忽然来了行宫不说,又大言不惭说领了太后懿旨,来为湖嫔请平安脉。害得她们半途将湖嫔喊醒,还不能按应秋的打算,去对面陛下屋里。瞧着坐在床上的赵宜安的神色,应秋越发气愤。好好儿的吓坏我们湖嫔,是你这太医能担得起的责任么?想了不少东西,一直静静诊脉的胡太医终于收了手,问:“娘娘信事如何?又是何时承宠?”应秋简直要气疯。这也是你能问的东西?瞧见赵宜安疑惑的模样,应秋在屏风后掐着嗓子先回:“娘娘信事颇为稳定,只不过这两月,倒是没来了。我们也正奇怪呢。”延月一惊,忙要打断她。在太医面前,说什么胡话。应秋却不怕,对她做着唇语:“无事,娘娘好得很。我只是逗逗他。”延月无奈,又低头看向赵宜安,见她正认真解着手腕上的丝线,便弯腰下去,轻声道:“奴婢来罢。”横竖她们有李太医,应秋虽然瞧着气焰高,但也懂医理。有他们在,娘娘必定无碍。延月也就由着她去。听见应秋的话,屏风外的胡太医一愣,有些狐疑地望向李太医。李太医只作不知,目视前方。顺着他的目光朝左边看,只有一副晾在高几上尚未完成的寒梅图。胡太医腹诽道,这有什么好看的?但事还未了,他又问:“太后娘娘说,湖嫔先前伤了头,不能忆起往事。所以让臣也问问,娘娘近日恢复了多少?可记起事儿了?”闻言,屏风后的赵宜安忽然抬起了头。手腕上的丝线已经解开,延月才起身,就看见赵宜安一副走神的模样。见识过赵宜安忆起往事是何情况,应秋担心她又头疼难受,忙插嘴道:“哎呀!太医问此事,可是因为会波及娘娘腹中龙胎么?”胡太医一顿。他什么时候说湖嫔有孕了?只听屏风后头娇里娇气的宫女又道:“我们也担心呢,不知太医可有什么养胎的好法子?”胡太医哼了一声:“我何时说过湖嫔有孕了?”“是么?”宫女讶异,“但李太医诊的是滑脉……”李太医便拱手笑道:“自然是听胡太医的话。我才疏学浅,怕诊错了可就不好了。”这也能诊错?胡太医一时气闷,只道:“我也不知了,等明日再来罢。湖嫔娘娘,臣先告退了。”他走了,李太医便也告退,临走前不忘同应秋说:“娘娘并不是……”“我们知道。”应秋将他送至门口,“李太医放心罢。”李太医安心走了。再回去,延月正命人收屏风,赵宜安坐在床沿,盯着鞋子出神。应秋便上前蹲下:“娘娘。”赵宜安转向她。只见应秋笑意盈盈:“咱们去陛下那儿,让陛下安慰安慰,好不好?”胡太医来行宫一事,赵陆自然知道。他是奔着赵陆的伤来的,暗里再看看赵宜安的情况。金公公将人引去西次间,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赵陆自书里抬起头:“你不留下?”金公公一噎,小心问道:“陛下这会儿不需奴婢伺候么?”他当然不需要。但赵陆没说,低下头继续看书。又过了一阵,外头传来脚步声,赵陆略略一听,就知道是胡太医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