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出了何事,第二日,孙妙竹一面理着竹条儿,一面想着此间原因。翠彤掀帘,道:“娘娘,热水来了,先洗漱罢。”放下东西,孙妙竹轻轻拍了拍手,让她叫热水进来。送热水的是个小宫女,她专管这个。孙妙竹立在一旁,瞧着她端来脸盆毛巾一应物件,笑道:“我住在这儿,麻烦你每日跑腿,多送一份水了。”小宫女忙摇头:“这是奴婢应当做的,才人言重了。”孙妙竹却从贴身荷包里掏出三两颗银瓜子,让翠彤塞到小宫女手里,又道:“我过意不去,你收着这个罢。”手里多了几颗银瓜子,小宫女受宠若惊,对着孙妙竹磕了个头,又谢个不停。孙妙竹洗漱后,忽随口问道:“昨儿夜里是什么事儿?灯点得那般亮。我半夜醒了一阵,却正巧看见了。”才得了她的好处,一听见孙妙竹问话,小宫女便一股脑将自己听到的都说了出来。“才人问这个。昨夜原是湖嫔的缘故,才半夜闹起来,还叫了太医呢!”小宫女一面思索,一面道:“不过详细的我也不知道。只是方才我去湖嫔那里送热水,听见应秋姐姐在和延月姐姐说话,提起昨儿的事,嘀嘀咕咕的,说什么滑脉……还有什么不碍事……”她绞尽脑汁,只听到这些,便都说给孙妙竹听了。听完小宫女的话,孙妙竹一愣,问道:“滑脉?是太医诊的,没有弄错么?”小宫女忙点头:“是。奴婢听得真真儿的,况且大家都知道,湖嫔身边的应秋姐姐就颇通医理,所以必定不会错。”“原来是这样,结果不碍事就好。”察觉自己的反应太大,孙妙竹渐渐缓和了脸色,笑道,“我这儿也好了,你下去罢,让你翠彤姐姐送送你。”“不必不必,娘娘真是折煞奴婢了。”小宫女摆着手,又动作麻利收拾了残局。翠彤替她掀了帘,还是将人送了出去。等回了厢房,见孙妙竹正在出神,翠彤开口问道:“娘娘,可是出了什么事?”孙妙竹一惊,瞧见是翠彤,松了口气,但又皱起眉来。“你可听见那小宫女说的,太医诊出湖嫔是滑脉的事儿了?”翠彤点头:“这是何意?娘娘难道知道?”孙妙竹就说:“你没伺候过那些娘娘主子,自然不知道这些。”但孙妙竹父亲有一房小妾,当初怀她弟弟时,大夫诊的就是滑脉。看来孙语兰的猜测竟成真了。后一句孙妙竹自然放在心里没说。听了她的解释,翠彤想了一会儿,道:“若真如此,此事还须得回禀到太后娘娘那里。”三人的贴身宫女都是金缕指派的,孙妙竹一早就知道,她们都是孙太后的人。明着为照顾她们,暗则为监管,好随时向孙太后禀告她们三人的情况。听见翠彤如此说,孙妙竹便道:“这是自然。不过到底还是找来李太医问一问才好。”翠彤说:“才人不用操心这个,太后娘娘自有办法。”说到这儿,两人皆不再提孙太后的事。孙妙竹继续做着手里的灯笼。若速度快些,今儿晚上就能出雏形,好叫赵陆过目了。尚膳监送了早膳过来,金公公叫他们各在小几上摆一份,一共两份。原本坐在床上看书的赵陆,忽道:“送到湖嫔屋里去罢,不必摆在这里。”金公公一愣,忙又应下。放了书,赵陆已开始进膳。金公公便带着人,将赵宜安的那份,送去了她房里。赵宜安已梳好了头,正在匣子里挑珠钗。她拿了一根独珠的发簪,延月便替她簪在发髻上。门外传来金公公的问声:“娘娘可醒了?陛下叫送早膳过来。”延月低下头,和正抬头的赵宜安对视一眼。她有些不解,为何突然将赵宜安的那份送到这里来了。赵宜安就更不知道了,她还等着梳好头发去对面,忽然就得了这么个消息。应秋去开了门,笑道:“麻烦金公公了。就放在桌上罢。”金公公便叫人将食盒摆好,又行礼退了出去。虽不知原因,但赵宜安喝了一小碗粥,便迫不及待要去东次间。赵陆在那里,她的书也在那里。谁知才见过的金公公就立在东次间门口,陪着笑道:“陛下说今儿有事,不便请娘娘进去。娘娘还是回去罢。”只听赵宜安重复了一遍:“有事?”“是。”她便点头:“好。”转身,又带着延月应秋回了屋。中午的时候,延月掀帘出了门,没走几步,就瞧见对面的金公公轻轻冲她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