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捏得不重,只是脸稍微红了一些。四皇子被太子挡住,便从他手臂下钻出头,道:“我知道轻重,就是吓吓她。”太子提着他的领子将他拉回去:“你快别说话了。”见湖阳捂着脸,只不说话,眼眶却红了一圈。四皇子心虚道:“我真没用劲儿。”又忙隔着太子,远远儿朝湖阳作揖:“六妹妹,都是我的错。我给你叫太医去。”闻言,湖阳轻哼,放下了手,道:“你这会儿亡羊补牢,已经晚了。”四皇子笑嘻嘻:“六妹妹真有才学,连‘亡羊补牢’都知道了。四哥哥我自愧弗如。”那厢,元嬷嬷仔细瞧了瞧湖阳的脸,又悄悄对着太子摇头。太子便知湖阳无事,笑道:“好了。六妹妹还没吃完呢,你们两个,且到外边等着去。”四皇子一听,老老实实带着五皇子出去了。湖阳也没再多说话,喝完粥,就牵住太子的手,跟着他们三人,一同往外走。路上,四皇子仍在求她的原谅,绕着湖阳走来走去。湖阳不耐烦了:“你别在我耳边说个不停,吵。”“那你说不生气了,我才住嘴。”“谁生气了?我是那样小心眼的人么?”四皇子一喜:“当然不是,赵宜安是这世上最好的小姑娘。”听他这样说,湖阳笑得开心,又忽然拉了拉牵着的太子的手,撒娇道:“我走累了,太子哥哥抱我。”四皇子忙抢着说:“我来抱你。”“不要。”湖阳拒绝得干净利落,又伸开手,“太子哥哥。”太子停住脚,弯腰将她抱起来:“好了?”“好了。”湖阳静静伏在太子肩头。她带着的斗篷帽子,帽沿有一圈白色的绒毛,衬得她面色如玉,可爱精致极了。一行四人,连带着伺候的公公宫女,一直走到了闻非堂。这几日昭帝带着皇后,还有几个孩子,一同来了沙河行宫。帝后就住在闻非堂里,这日起来,正等着太子他们来请安。说起这几个孩子,昭帝忽叹道:“太子虽品德尚可,但是资质平庸。郗儿聪明,却不肯用功。阮儿更不用说,比起几个哥哥,没有一个出挑的地方。”“还有陆儿,”昭帝凝神想了一会儿,“他更小了,我也指望不上他。”皇后柔声道:“陛下不必如此忧心。郡儿毕竟还小,又有太傅教,就算没有治国的大才,以后有贤臣从旁协助,也就可以了。”昭帝又叹了一口气:“只怕这‘贤臣’自己有主张,郡儿如何能控得住。”一时无言,直到门外守着的小公公忽然通传:“太子、四皇子、五皇子、湖阳公主到了。”昭帝一喜,果然见湖阳蹦蹦跳跳掀帘进来,高声喊:“给父皇请安。”其余几人也都请了安。昭帝便对湖阳招手:“父皇的心肝玉儿,到父皇这儿来。”湖阳跑过去钻进昭帝的怀里,扬起圆圆的小脸,问:“父皇昨日睡得可好?我可是睡足了一夜。现在正精神得了不得。”其实这一年,昭帝晚上能睡着的时辰越发少了,但他听了湖阳的话,也笑道:“好,父皇也足睡了一夜呢。”湖阳便咯咯笑个不停。“今日要去做什么?”昭帝开口问。太子拱手:“回父皇,一会儿我带着湖阳,仍旧去看白鹿。”湖阳一听,忙道:“父皇也一块儿去,那头小白鹿可好看了!”昭帝揉揉她的头:“父皇这几日不大舒服,等天热一些,再与你一起去,可好?”湖阳便用两手的手心,轻轻贴上昭帝的脸颊,心疼道:“父皇可要快点好起来,天马上就热了,我等着父皇。”昭帝握住她的手,笑着点头。请了安,太子又带着三人出去。那只白鹿是年底地方进贡的祥瑞,通体雪白,不过体型略小了一些,仍是幼鹿。湖阳见了一面之后念念不忘,最后用一张九九消寒图换了回来。原本白鹿养在她的玉禧殿里,有专门的小公公照看。这几日她跟着昭帝来了行宫,就命人将小白鹿也混在车马队里,带了过来,放在行宫后围。四个人到了地方,照顾的小公公一瞧见湖阳,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公主恕罪。”湖阳从太子身上下来,看着小公公的头顶,奇怪道:“恕什么罪?你做了什么要我恕罪?”小公公抖着身子,声音也跟着微颤:“昨儿公主来看过的白鹿,今儿一早不知怎么回事,竟、竟死在了围栏里……”这白鹿可是当做祥瑞送上来的,结果却死了。他是一向照看的人,祥瑞死了,只怕连他也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