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赵陆问:“怎么不吃?”赵宜安把碗推回去:“里面是羊。”赵陆道:“那就拿下去罢。”。在旁伺候的宫人连忙将羊肉水晶饺撤下,又在心里记着,以后要少做羊肉的东西。而一旁的延月,注意着席间两个人的举动,心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真像在生死间走了一遭。等两人进完膳,宫人撤下残碟,金公公便来回:“李太医已到了。”赵陆让他将人带来,又说:“我有事,叫人先别走。”金公公应下,先叫人搬了一扇四围屏风去小室,请了赵宜安进内,才去领李太医。隔着屏风,李太医诊完了脉,说并没有大碍,还是先吃药。出来时,金公公正候在外面,笑眯眯同他道:“陛下在西暖阁,等着李大人过去。”李太医又连忙穿过正殿,去了对面的西暖阁。进了暖阁,赵陆正在看书,李太医不敢擅自打断,掀起衣摆,静静跪在地上。多了一个人。赵陆察觉,放下书,抬头问李太医:“先前你说,遗忘旧事,也有可能重新记起,对么?”李太医道:“回陛下。虽如此说,但其实因人而异,况且变数太多,臣也不敢独断。”赵陆便点点头。李太医又道:“若陛下心记……赵姑娘的事,可叫太医署一同钻研,这样也多几分希望。”赵陆道:“先不必。”李太医伏地跪着,不敢再出声。宝座上的赵陆已拾起书:“下去罢。”李太医磕了个头,犹豫之后,问:“陛下,若长乐宫问起……”“如实说便可。”得到答复,李太医起身,退出了西暖阁。赵陆独自在西暖阁看完了书,放回柜上,才从宝座站起,回去东暖阁。一进东暖阁,就瞧见通炕上,赵宜安背对着他趴着,一边的延月坐在杌子上,细心替她剥核桃。赵陆慢步走去,延月一见,连忙放了核桃,跪下行礼。而赵宜安后知后觉,等一抬头,赵陆已到她身前。“怎么?”见她不言不语,赵陆开口问了一句。赵宜安忽皱起眉:“好久了……”语气里竟有隐隐的委屈。赵陆便问金公公:“几时了?”金公公答道:“回陛下,还差一刻就是申时。”那就是走了一个半时辰。赵陆又问:“药吃了么?”“吃了。”一边跪着的应秋回话,“止疼的丸药也拿来了。”赵陆点点头,径自坐到了赵宜安的对面。延月忙起身,和应秋手脚利索收拾好桌面,将零嘴全挪到了赵宜安这边。等坐下,金公公取来上次未看完的书,赵陆翻了几页,又叫他拿笔墨来。赵陆已专心看书,坐在另一边的赵宜安,轻轻俯下身,又趴回了桌上。写了几个字,赵陆的声音便响起:“都下去。”金公公应是,领着两个宫女,退出了暖阁。赵宜安习惯了两人独处,她盯着面前的赵陆,一会儿仰头看他的脸,一会儿注视着赵陆手中停停写写的笔。“你想写么?”赵陆忽然问她。赵宜安慢慢直起身子:“我不会……”赵陆并未看她,写完最后一笔,才抬起头:“你过来。”赵宜安小心踩在地上,提着裙子走到赵陆身边,她轻轻咬唇:“我要站着吗?”这话提醒了赵陆,他搁下笔起身:“你坐,我站着。”赵宜安照着做了,但赵陆没开口,她便不敢碰他的东西。“握笔。”赵陆略倾身,在她耳边说道。心中“嗡”的一下,赵宜安忽然一震。靠得太近,赵陆启唇吐字,每一个音都像敲在赵宜安的耳朵上。赵陆也察觉到了,他略退开一点,微微弯下腰:“先拿笔。”声音远了一些,赵宜安松了口气,张开手指,照着赵陆先前的手势,将笔握在了手中。“想写什么?”另取了新纸给她,赵陆一手撑在桌边,一面问道。赵宜安看着面前被压得平平整整的纸面,小声说:“名字。”赵陆继续问:“谁的名字?”“我的名字。”在赵陆新给的纸上连着写了几十个“赵宜安”,大大小小塞满各处,赵宜安乐不思蜀,换了一张又继续写。她已坐回自己的位置,金公公取了一份新的笔墨给她。赵陆也坐着,一面看书,一面记下注解。和他一同坐着的人,常抬手蘸墨,偶尔举起宣纸观赏,余光里影子动个不停。次数多了,赵陆竟也习以为常,丝毫不受赵宜安的影响。只是没过多久,赵陆便停笔,抬起头问:“赵宜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