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臂按靠枕,倾身一点正视她。
游鸿钰垂眼,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拨他裤子上,兜包的弹性线绳。
他评价:“好吃。”
她没抬起眼,探身去茶几。捏弹绳的手指一寸寸往上,捏住拉片,划拉打开,抓一把牛肉干放入,拉上拉链。
她越过他的脸,摆头看向他身后,楼梯口上方,圆盘时钟的指针。
习惯电子计时,太久没看圆盘时钟,为了维持爸爸生前的习惯,让静音时钟始终在这栋房里无声行走。现在离下一场聚会,只有四十五分钟。
邱叙无声无响抬腰坐正,她双手快速搂抓头发,手指灵活安抚马的尾巴,对她身后的另一匹马交谈:“他也是重山一中的,哇,都和我说要入伍了,为了帮他婆婆教训一个赊账不还的人,差点把人拘了——”
邱叙捏空包装,咬下剩下一半,丢进垃圾桶。大哈巴狗一般,轻松文静跟她身后。他怎么会是大哈巴狗。他可是正牌男友!
“我要洗脸。”她轻声细语地解释。
得去洗手间,为送邱叙出门后的朋友聚会,洗脸化妆。
邱叙站门外,和平时一样的悠和语气:“你那个学弟,长得好看吗?”她立着削直的背,裸露的手肘,别上额发,面对镜面。
工作里见了不少职业模特的游鸿钰,手倒转洗面奶,掀翻盖面,抬颌对镜点头,语调变认真:“他妈妈好像就有藏族。他是棕黑皮,没出汗,太阳下面也亮亮的。就是眼神凶。死飞玩得危险。”她闭眼揉脸,融水泡沫也没掩饰得了,和很酷的人交朋友的微微自豪,“要不是知道他开摩托上山救火的事迹,我毕业之后就不会……”
她靠近邱叙那只手的小指,撇去眼皮上水滴,关闭水龙头。
邱叙依然站门口,正环抱双手,宽大的肩靠往门框。平时微笑倾听的模样,态度还和蔼,和大哥哥无异。
水流声继续回荡。
她加紧在脸上涂抹护肤品,犹如战斗前一刻擦拭枪管:“以上皆为客观评价。”拍打脸部如擂打破阵鼓面。
她要迈出洗手间,邱叙宽和的身体,肩膀先为她让出道路,头发晃了晃,那是双尤为澄静的眼睛:“我觉得你最漂亮。”
游鸿钰正要经过他,湿润的面庞,轻松得意忽然消散。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她的眼珠张大,抿住嘴唇,微僵脊柱带她往后。
游鸿钰低头,朝前走去。他的手自然落下,没去牵。哪有士兵牵皇帝的马的道理。
他脚步稍微加快。她步子迈得快,依然在跨度可及之处,倾耳细听拿破联冲锋前的细微鼻息。
上方悬挂时钟,她经过,扶住楼梯木扶手。而他跟随旋转。
“你经常和我说,谁漂亮,谁好看,”他淡雅的声音,在楼梯间稍显响亮,还是和平时一样,说:“我一直觉得,你最漂亮。”
她匆匆步入卧房,被兔子追赶而慌神。
邱叙礼貌止步于门口,不赶急。
她上身微伏,靠书柜旁,翻找桌面。上次买的那盒孔雀绿的眼影呢,还有一个配色的液体眼影。
她的肢体动作,渐渐呈现出一点慌乱。让客人真的很想,帮助她,寻找她遗落的东西。
邱叙微微伏下上身,小臂放门框,双腿保持笔直而立,渐渐地,一只脚尖向后按住地面,按住跨过门的冲动。
游鸿钰翻箱倒柜,面庞湿润失效之际,找到了。
邱叙静静在门口等候,那样岑静,恭敬氛围渐散。
天生五官长得好的人,优待是理所当然。至于后天漂亮起来的人……
她声音低低:“……不可以恭维我。”落座桌前,拨弄银金属架叉起的圆镜。
为了证明自己毫无恭维的意图,他徐徐迈入她的房间,搂住她后背,欠身亲吻她的后颈。
轻柔得像个变态,她缩肩膀。手臂向上,拨开按住上臂的男人手掌,无声昭告他别添乱。
他的手按住她座椅靠背上方,贫乏的目光,扫过桌面。
白绒布上躺一只白金钻石翻盖表,长链和盖面的细柔银光闪烁,堪称辉煌。她手上拿金色方形物品,他曲膝,宠物蜷缩身体,伸舌头舔她脸颊,回忆里那颗痣的位置。
游鸿钰手里拿起打开盖的气垫,惊讶转脸。
与此同时,他的脸也皱起,气垫上的细密网路,这玩意是苦的。
她手上气垫也像翻盖表一样打开,因为诧异,内置镜面微微转向他,邱叙看到镜子,镜里自己的目光痴妄专注。这下真成舔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