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抱着婴儿的新娘也从婚房中跌跌撞撞地出来,朝着这边走来,她的脸色依然苍白,但是眼神却不再浑浊。
骷髅新娘、女巫新娘以及各种各样的新娘从前殿、后殿向着这座小楼聚集,她们每个人脸上一开始都是一片迷惘,可随着越来越多的新娘出现,她们的眼神逐渐都变了,从疑惑不解,到若有所思,直到变成了被欺骗愚弄之后的愤怒。
这些可怜的女子,她们被所谓的爱情哄骗,自以为嫁给了良人,却不知道,这场婚姻本就是一个骗局,等待她们的,只是一座座囚笼。她们被关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沉湎在一个个噩梦中苦苦挣扎,不得解脱。
终于,现在噩梦结束了。
涂玉只觉得眼前一切恍然间变了,她要去抓红鳞的手,却没来得及。
她再次回到了那个小院,坐在了梨树下的石凳上,她的对面,正是这个幻阵的阵主——云倾。
“给你讲个故事。”云倾一双眉目微微一抬,看向对面的涂玉。
涂玉看了看四周,觉得这个小院幻境似乎和之前有些不同,但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同。
“不用找了,他没事。”云倾笑着说道。
涂玉看四周这一眼,被对方误会是在找飞廉了,不过意外得到了飞廉没事,她倒也放心了几分。
“什么故事?”涂玉问她。
“我之前不是和你说一次我的故事吗?”云倾歪着头,一缕青丝垂落下来,从涂玉这个角度看过去,真是极美的一张脸。
“说过你和敖由打赌的事。”涂玉还记得,那个幼稚的打赌游戏。
“你说没有设定期限的话,算是我赢了,因为他早就变心了。”云倾突然笑了,“但事实是,是我输了,他变了心,而我,却是从来没有动过心。爱这种东西,本来就很无聊。我活了上万年,从来不知道情是何物,又怎么会突然生出爱情来?”
“你是不是很好奇那为什么我会呆在这个幻阵里……”她低头想了想,选了一个词来形容:“为虎作伥?”
这的确是涂玉好奇的,如果云倾早就变心了,根本不是为了敖由,那她又是为了什么才心甘情愿助他囚禁这些女人呢?
“因为后来他又跟我打了第二赌。”云倾的笑像是长在她脸上的,看久了,觉得很不真实,“他赌的是——我有情。”
“我按照他的规则,用他给我的一只海蜃,造了一座幻阵,接着,他让我给他生一个孩子——当然,只是在这座幻境之中。”说到这里,云倾脸上的笑仿佛变成了苦笑,“他说,我之所以没有爱上他,是没有体会到‘家’的感觉,有了孩子才叫做家。”
涂玉突然想起来,这幻阵里好像少了点什么,“阿环呢?”
“阿环没有了……”云倾站了起来,她口中呢喃,像是失魂落魄一样。
涂玉也觉得心中一空,这个小骗子虽然满口谎话,但是也没有真的做什么坏事,“怎么没了?”
“你知道为什么我心甘情愿呆在这个幻阵中吗?”云倾没有回答,反而又问了涂玉一个问题。
“难道是因为阿环?”虽然不明白原因,但是按照她对话思路去联想,应该是这个答案。
“不错,为了他。”云倾转过身,又笑了一声,“谁能想到,爱情没有让我动心,但是孩子却让我真的生出了情。他是我用这个幻境造出来的,一旦幻境没了,他也没有了。换句话说,你破了这座蜃楼幻阵,恭喜你了。”
原来竟然是这样吗?
***
飞廉脚下用力,敖由口中吐出赤红色的血液,血腥的味道弥漫开来。
下一刻,一声咆哮声响起,敖由也现出了原形,他的真身竟然是半龙半鸟——龙首头角峥嵘,前半身是银色的龙身,鳞片泛着光泽,后半身却长着一从灰色的鸟尾,上面布满了不起眼的羽毛。
咆哮声引起了飞廉的注意——随便踩死一只没有反抗能力的东西,他本来也没有兴趣,甚至都不能称之为对手。现在对面要反击了,这很好。
敖由的龙身带动尾羽,从地上腾起,为了不至于在飞廉巨大的犬身面前看起来像一条小蛇,他的身体也在空中涨大了数倍,一直到能与其匹敌的长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