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疚感浮上心头,他回到座位,静静地注视那枚握笔器。
“林柏楠——”
这时,熟悉的声音从后门传来。
是蒋玲准时来给儿子换纸尿裤了。
那几年的林柏楠是个脆弱易碎的瓷娃娃,能做的事情极其有限。
那几年的他什么都掌控不了,控制不了右手,控制不了身体,甚至无法控制大小便,他需要别人每两节课带他上一次厕所,帮他脱掉湿漉漉的纸尿裤再换上干净的。
目光从握笔器上移开,他滑着轮椅驶向蒋玲:“来了,妈妈。”
他还是没有接受她的好意。
体育课下,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回到教室。
袁晴遥挽着葛冉心的胳膊,两人手里各自拿着半截棒冰。
回到教室时,林柏楠还没有回来,袁晴遥啃着棒冰和葛冉心聊班级里的八卦,两个女孩眉飞色舞的。
快上课了,林柏楠才慢悠悠地回来。
吃完最后一口棒冰,袁晴遥一边抿着嘴唇,一边目光追随着林柏楠移动的身影直到他停在课桌前,她好奇地开口问:“我们上体育课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呀?”
话音刚落,她想起了什么,扭过脸去,晴朗的表情忽地挂起了几朵“人造乌云”,懊恼地拍大腿:哎呀,不该跟林柏楠说话的!她居然忘光光了,她正在和他冷战!
他思索几秒,探身向前:“我在教室……看书。下节什么课?”
知道下节课是科学课的他装作不知道。
他不想和她冷战了。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吧!”袁晴遥得意地扬起下巴,接收到了和好的信号。她手指指着粘在课桌右上角的课程表,“下节是……科学课。不用谢!”
他撇了撇嘴。
他还没说谢谢呢……
“我们和好了吗?”她凑了过来,眨巴着大眼睛。
“……是你自己要生气的,我没想和你吵架。”他装大人似的板着脸,一副傲娇的样子。
“什么意思呀?是和好了还是没和好?”
“笨死了,自己想去。”
“你说嘛!”
“不说。”
“说嘛说嘛!”
“不说不说。”
“说嘛说嘛说嘛!”
“不说不说不说。”
……
对话陷入了死循环,两人掰着手指头数个数,直到上课铃声叮铃作响,这场无意义且幼稚的对话才停了下来。
难得林柏楠愿意陪她玩,袁晴遥的心情如春风拂面般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