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只要能活下去的话……”仿佛是被触动了脑中隐藏的某段记忆一般,他本该去否认如此残酷的说法,可一开口便不由自主地说出了不知该称之为赎罪还是自私的言论。“——能活下去就好,我想让他活下去,他必须活下去啊!”或许一旦被压制太久的人爆发开来,都无法意识到自己在做些什么,仅仅是跟随着潜藏的本性,去做脑中构画过无数次的、往日里觉得十分正确又没有勇气去完成的事情。所以中岛敦在本能的驱使下竟反手握住青年的胳膊,仿佛生怕他逃跑一般,不住地重复着突破心里防线的强烈渴望,“拜托了,让他活着啊!就算是不人不鬼的样子也无所谓,他不能死在我的前面,他答应过我的!”“那种小鬼到底有什么好的……”不愿意理解所谓友情为何物的涩泽龙彦就像是眼睁睁看着心爱之物被人抢走一样,莫名抵触起了他此时的状态,原本乐趣十足的用餐体验当即降落至谷底,这会儿正想着将他挥开冷静一下,孰料下一秒就捕捉到了不断涌现的晶莹蓝光,耀眼得几乎占据了整片视觉区域。“这是……是生命的光辉!是我想要的生命光辉!”“你想要就拿走吧……这明明是、灾厄的象征……”与狂喜到恨不得大笑出声的白发青年不同,中岛敦根本不愿去看胸口浮现的异能结晶,只顾着捂住快要涨裂般的头部,逃避着脑海中不断闪现的记忆片段。黑暗的地下室、电击椅、连续不断的疼痛、前来救援的好友……最终所有的一切都沉浸于血泊之中,化成了禁锢他的枷锁。没错,是他不愿意去想起那段过往,是他的懦弱导致了好友遭遇了磨难,是他间接害死了对方!——他甚至、甚至……伴随着记忆枷锁的脱落,他偏金的紫眸仿若兽类般于中央竖起一道细长的瞳孔,脸颊两侧亦随之显现虎类的斑纹,口腔内部的牙齿同步变得尖锐,不停咯吱咯吱互相摩擦着,隐隐挤出了野兽般地低沉喘息声。“呼、呼——”——杀了他,杀了眼前这个可恨的家伙,是他害死了小涉!若非如此,他怎么可能会在那本忽然显现的「书」中写下不理智的内容……!记忆的最后一块碎片缓缓归位,向他和状若癫狂的涩泽龙彦,以及另外一位当事人重演着三人共同遗忘的真相。“可恶,别自顾自地往我的脑袋里塞没有用的东西啊……”日日承受着生命倒计时搓磨的粉发少年本就看透了一些端倪,外加心性十分强大,此刻倒没有自家好友同频共振,产生什么太多的冲击感,顶多是觉得自己丢失的记忆有些好笑罢了。为了救敦君选择在没有异能的阶段莽上去什么的……果然该算是年少轻狂吧?虽然现在的他好像刚刚一脚迈出成年大关,并没有成熟到哪里去来着。但起码,此时此刻的他拥有战斗的力量,不再是当年白白送菜的小鬼头了啊。“看来我心底的郁气终于可以找到正当的途径发泄一下了呢。”他轻盈地跳出黑发男人的怀抱,光赤的双脚踩在收藏室平滑的地面之上,犹如一片轻飘飘的洁白羽毛,根本没有激起任何的响声,与另一侧忍不住化身为老虎扑向涩泽龙彦的好友呈现出清晰的对比画面。在一片愤怒的虎吼声中,他微笑着回头向随时准备上前帮忙的武斗派拜托道:“中原先生,麻烦您陪在首领的身边,千万不要离开半步,否则很容易发生危险的意外哦。请相信我的判断吧。”语毕,他根本没有等待对方回应的意思,就已然迈开脚步,朝着另一侧仿若安然入睡的院长先生走去,动作快得令人无法看出他身上还带着未愈合的致命伤,稍微动一动,便要崩裂开来,流出新鲜的血液染红了胸口层层裹紧的医用绷带。但很显然,想要站在对方的身边,必然得经过正在缠斗的复仇场,完全没有可以绕道的余地。于是他随手将撕下一截衣摆,反手将散落及腰的长发绑至头顶,弄成不碍事的丸子型,而后双唇之间逸出熟悉至极的单词:“【restart】。”眼下的他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异能会自动以“重启”来命名——因为他的人生本就是由于意外而重新启动的,不在普通轮回之内的奇特命运。随着那音节于空气中扩散,他的周身浮动起与中岛敦相仿的盈盈蓝光,如同展开的半透明屏障一般,向他显示着各有特点的职介名称。由于血条不满的缘故,前三种通通处于封锁的灰色状态,唯有带着狂化debuff【狂战】一职亮着隐约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