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陶满满有幸逃过一劫。她满心窃喜的拉着吴宝仪去换衣裳,路上两人还说了萧玉信让人痛打毁容的事。末了,陶满满捧着红扑扑的小脸,眸光发亮,“五娘,你说会否是秦瑛为我出气呢?”她咧着嘴,那脸上的笑意哦,仿若春日里开得正盛的桃花,灼灼生姿,活脱脱一个陷入爱恋中的无知少女!吴宝仪却当头一盆冷水泼下,“七表哥才不是甚热心肠呢!你呀,平日里少看些才子佳人的话本,即便有人冲冠一怒为红颜,那也绝无可能是七表哥!”“嗨呀,人总是要有梦想的嘛。”陶满满其实也就是单纯的想想,秦瑛那家伙连自己喜欢他都跟见了鬼似的,想必也不会去自打脸的找萧玉信的不痛快。她方才出了些汗,便问吴宝仪借了块小靶镜对着擦汗,理头发。吴宝仪又拿出她的香水来,左喷喷右喷喷,还对着陶满满喷。“我的衣裳熏了香,同别的味道混在一处,岂不是就臭了?”吴宝仪闻言凑近她,在小美人肩窝处小狗儿似的嗅来嗅去,“哪里臭啦!”“满满秀色可餐得很!好想咬一口!”“呀!我的头发!”陶满满低声惊呼,吴宝仪见自己惹了事撒腿就跑,另一个呢拔腿就追。不长的廊道里,小女郎们你追我赶,玩的好不自在。吴宝仪身子灵活,躲过陶满满的追击,一闪身就消失在拐角。陶满满没头没脑的跟上去,也就不曾看清有人从屋子里出来,直冲上去便跟对方撞了个满怀。她本就头发散乱,眼下更是雪上加霜,髻上的珠花都勾在眼前人的衣扣上。秦瑛拆下珠花给她,“冒冒失失的,你着急作甚?”陶满满定眼一看,“秦瑛!”她一面把珠花往头上戴,还一面忙不迭的问:“你也来国子监上学啊?你父王是不是觉得你终日游手好闲,总算有意约束你了?”看看她这张嘴,一开口就没甚好话。秦瑛闷着声儿斜眼横她,这小姑娘没眼色的还要再说,吴宝仪这时火急火燎的跑回来将她给拉走了。“七表哥脸都黑了,你再没个收敛仔细他修理你。”“不会呀。”陶满满道,细想她与秦瑛相识这段日子,他的脾气与传闻中相差甚远呀。吴宝仪摇摇头,深觉她就是没有被社会毒打过才如此天真,“你过去一心扑在萧玉信身上,对旁人都爱答不理,不了解七表哥的恶名。”“他不仅脾气坏,还目中无人得很。”“幼时我在宫中迷了路,求他带我去找母亲,他居然鼻孔朝天的问我是谁?!”许是勾起了年少时倍感羞恼的回忆,她愤然得很,“当年我与他可是同在文渊阁听学呢!也不知那些对他趋之若鹜的女郎作何想法,多是为了他那张好脸,肤浅!实在肤浅!”“四娘,便是七表哥与你有救命之恩,你也要坚守本心莫要被他蛊惑了!”陶满满回头遥望秦瑛玉立的背影,弯着月牙眼道:“可是他真的很好看啊,只一眼就见之不忘。”吴宝仪龇牙咧嘴,抓住她的肩晃了晃,“你还说他为你教训了萧玉信呢,你看他方才搭理你吗?”“你醒醒吧!”陶满满抿唇不语,哼,她就是觉得秦瑛很好。午后不多时,空中黑云密布,银蛇穿梭期间,轰隆雷声伴随着疾风滚滚,飞沙走石,颇有修道者渡劫的阵势。骤雨瓢泼而下,打落一地残红败叶。陶满满也因此歇了逃学的心思,挺直着腰背,看似极为专注的听讲,实则心不在焉,神游太虚让仙人抚顶授长生去了。好容易挨到散学,因着吴宝仪要等堂哥一道儿回家,她便背着书袋独自先走。滂沱大雨已然转缓,淅淅沥沥的飘着。暮云沉沉,天光昏暗,四处街灯悄然亮起。陶满满一手撑着油纸伞,一手提着裙摆小心的避开地面的水宕,脚步很缓,几乎似蜗牛般挪动的速度。一辆绣金宝盖香车很容易就跟上她的脚步,并且又分毫不差的停在她的身边。那驾车之人是个黑衣劲装的清隽少年,陶满满好奇的觑了一眼,没做多想,自然也不予理会。不料对方率先抱拳施礼,“四娘子,请。”嗯?认识的?陶满满顿住身形,满目狐疑,还不待她开口询问,车窗就被人从里面向上推起,而后露出一张精致玉面来,“上来。”见是秦瑛,她不再犹豫,手脚并用的爬上车辕,黑衣少年还适时拉了她一把。陶满满谢过后,钻进车厢里直接问道:“赶车的小郎君是谁呀?长得还怪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