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坐在身后会议桌前的任博终于没沉住气,别开眼轻咳了一声。刹那间,整个办公室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连带着围坐了一桌的项目负责人也都纷纷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为什么都没有人告诉她!舒临在开会!办公室里还有这么多人!阮梨脑袋嗡地一下。几乎是从舒临怀里弹出来,顶着快要熟透的脸一溜烟消失在办公室。并且回去的一路上她脑子里只有一件事。今晚非烧了这个狗男人不可。—吃过晚餐从钟欣茹家里出来,阮梨头也不抬地一个人走在前面,仍旧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舒临跟在后面,盯着她的背影,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还在想着下午的事?”“烦死了!”阮梨扭扭手腕想要甩开他的手,没甩动,随即懊恼道,“你要我明天怎么上班!”舒临继续看着她笑,“他们会理解的。”“……”这是理不理解的问题吗?她已经社死了!已经抠出五层海边大别墅了!阮梨对上舒临的眼睛看了两秒,瞬间觉得自己和他无法在同一个频道上沟通。她没再说话,转身继续往车库的方向走。头顶月色朦胧。舒临垂眼望着她的侧脸,目光也一并柔和起来,他脚步半停住,掌心扯住她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拽了拽。见阮梨绷着脸没搭腔,舒临抬手捏捏她的颊边,直到被打了下手背,才笑着松开。“急什么,话还没说完。”“给你三秒钟。”阮梨抬眼瞪他,“三,二——”舒临弯着唇,胸腔跟着震颤起来。他手指从她的发顶处扫过,最后轻轻抵住阮梨的脑后,让她的下颌顺势搭上他的肩膀。“恭喜我们阮设计师。”他说,“距离她的梦想又近了一步。”空气中有丝丝缕缕的暖意顺着耳边的呼吸声径直闯入心底。阮梨强压住想要雀跃的心思,将头埋地低了又低,却也压不住唇角肆意上扬起的弧度。半晌,她扬起下巴,看着舒临的眼睛,忽然道,“我们去度蜜月吧。”“什么时候?”“现在。”阮梨重复道,“就现在,我们去度蜜月吧。”—在还未走向凌晨的夜,街边的霓虹一盏盏熄灭。路灯的背光遮住光线,留下他打在车窗上影影绰绰的轮廓,略过的光景仿佛陈旧的电影画面,缓缓在眼前展开。不知道开了多久。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深沉的海绵被柔雾打上一层若有若无的光泽,车子才在附近停住。国外太远,景点太普通。这样安静到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地方才刚刚好。阮梨动手解了安全带,伸手接过舒临递过来的热饮,顺势看向窗外,“我找的地方还可以吗?”舒临失笑,动手替她拢好围巾,“大半夜说要看日出,也就只有你一个。”“想去做什么就去做。”阮梨一本正经,“这才叫浪漫。”舒临不置可否,“确实。”阮梨翘着唇角,偏头打量他,“看过日出吗?”舒临笑着,“好像没有。”“那正好。“阮梨表情得意,”姐姐带你去见世面。”城郊尽头的海岸村,一眼望不到边的金色沙滩,潮湿的海风吹过,带着海水特有的味道。两人坐在海边的石阶前,裹着同一条毛毯,静静等待着从海平线升起的那道橙红。阮梨吸吸鼻子,从毛毯里伸出两只手放到嘴边哈了口白气。“你说,我们会像现在这样一直在一起吗?”舒临回头望她,“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就是觉得,人有时候挺神奇的。”她低头看向左手的戒指,“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还跟余佳宁说过,婚姻是座坟墓,是违背人类本性的一种束缚。”人总会在爱情中失去自我,也会在亲密关系中失去爱的初衷。阮梨将手放进口袋,微微低下眼眸,任由风吹乱脸上的发丝贴上唇边。“但是我想说,很多时候是我们把‘爱’这个词想得太过渺小。”“虽然爱情并不能一直伴随着心动、幸福,但至少它能成为我去克服一切的勇气。”“所以。”她攥紧掌心,缓缓抬头,望向舒临的眼睛,“我希望我的那份勇气是你。”话音落下,舒临看清她攥紧掌心处那枚发亮的金属。他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喉间发紧,再也说不出话来。“想给你送份回礼,可是我这个妻子好像做的不太称职,连你的戒围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