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子是跟在钱郎中身边的学徒,名叫谢东,十四五岁大,瞧着很是机灵。
钱郎中已猜出来意,问道:“什么时候动手?”
程令仪道:“明日上午,我过来便是想知会您一声,请您明日务必到场,我虽然会一些医治外伤的手段,但诊脉开药实非我擅长,到时还得劳烦您,还有……那麻沸散,果真能让人无知无觉吗?”
她很好奇,麻沸散真的能达到她想要的效果吗?
钱郎中捋须一笑,“这你放心,一剂麻沸散入喉,可保三个时辰没有痛觉。”
程令仪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有劳钱郎中。”
钱郎中看着她,面色忽然闪过几分迟疑。
程令仪看出他的欲言又止,笑问:“钱郎中,您想说什么?”
钱郎中坐直身子,正色道:“程娘子,老夫有一个不情之请,你家相公的腿,在我看来已经是不治之症,可你却有法子治好,到时你治伤的时候,可否允许老夫在一旁观看?……老夫知道,这样做有偷师的嫌疑,可我实在是好奇……”
程令仪摆了摆手,拦住他继续往下说。
“小事一桩,钱郎中,您想看便看就是。”
钱郎中微微惊愕,“你不怕我学去了你的手艺?”
上次她当众在刘家治伤,是想以一手绝技震慑众人,好能顺顺当当的继续行医,他理解,且甘愿被她利用铺路。
但接骨与皮肉伤却是两码事,要知道,傅玖的腿在郎中眼里已经是无法医治了,程令仪却能有把握治好,她这本事算得上是医者的独门秘技,身怀如此绝技,本可成为医者中令人仰望的存在。
可她竟然毫不藏私,就这样同意叫自己观看了?
程令仪摇摇头,不在意地笑了笑,“且不说我这手艺旁人难以学去,便是学去了,也是一件好事,反正习得医技,最终的作用都是救死扶伤,只要立心正,我觉得没什么不能看不能学的。”
听她这番话,钱郎中顿时肃然起敬,站起身冲她拱手道:“程娘子,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博爱的胸怀,请受老夫一拜!”
程令仪侧身避过他的礼,“钱郎中言重了,都是医者本心罢了。”
钱郎中摇头,感叹道:“话是这么说,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虽然同为医者,但同行之间往往都是互相避忌,像程娘子这般的人当真极为少见。”
他原本都打定主意,愿意用麻沸散的方子和她交换这次机会。
没想到,她竟直接答应了。
他便没再提起这话,只想着,若日后她有事需自己出手,到时他一定义不容辞。
雨一直没停,钱郎中见程令仪和傅珊两人只有一把伞,便叫东子驾车送她们回去。
程令仪要付路费,钱郎中却不肯收。
“程娘子,你都肯慷慨叫老夫一观秘技了,只是送你一程算什么?雨大,你们快快归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