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儿才请您来替我掌眼,便是这两套,您都看过的。”
“这套蒙学诗集没问题,只是这本诗册有些地方还需改动。”杜回将那诗册翻来覆去的看,又问:“这些诗是谁写的?”
胥姜在这儿等着他呢,故意吊他胃口,“说起来,这人你也认识,不妨猜一猜?”
“我认识?”杜回寻思半天也没想出来,瞪她:“你这促狭鬼,还不赶紧交代。”
“此人姓胡,名煦,字竹春也。”
“竹春?”杜回惊道:“你说这诗是他写的?”
胥姜点点头。
杜回痛心疾首,“袁祖之!可让这老小子捡大便宜了,你,你如何不早说呢?”
胥姜忍笑,“上次给您看的时候,竹春还没来肆里呢,我看您对这册诗不太喜欢,后来便没讲。”
“我何时说不喜欢了?”杜回给自己顺了顺气,喝了口茶,琢磨道:“这诗册和这蒙学诗集都给我,我亲自教他改,那竹春我非得分来半个当学生不可。”
胥姜等的就是他这话,哪有不答应的?
“好,好,有您亲自指点,想来国子监那边必定不会否决了。”
“这还用说?”
“先生算着日子,刊印完可能赶上春学?”
“改完我亲自送去府衙,哪能等到春学?至多下个月,便能拿到批文。”
胥姜大喜,她果然没料错,将此事托付给杜回是最适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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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回翻着胡煦的诗册,信心十足地道:“我看了,有袁兄教导,竹春明年春闱必定高中,届时这《蒙学新集》一出,定得让人抢破头。”
胥姜倒没想这么多,她只是单纯觉得胡煦诗写得好,且适合并入蒙学,便做了此番谋划。若真胡煦春闱高中,便当做一件贺礼,与他锦上添花。
得了诗册,杜回也不久留了,便辞了胥姜,拿着书走了。
胥姜心头一件事落地,人也松快不少。见还有些时辰,便拿出账册出来核对,核对完又一个架子一个架子的盘点剩下的书籍。
盘点到最里头的架子上,见上头放着一堆画卷,便知道是竹春没有带走的。
她搭了凳子将画卷拿下来整理,却不小心没拿稳,摔了好几幅到地上,其中有一卷滚开了,她低头看了一眼,却一时呆住。
她从凳子上下来,将地上的画卷捡起来,同怀里的一起拿到案桌上,一幅一幅的打开来看。
都是她。
不同的她,有时在晒书,有时在批注,有时在择菜,有时在煮茶……落款都是竹春。
看着这些画,轻抚着那一枚枚落款,胥姜只觉得眼眶发酸。
“竹春呐——”
呆看了许久,她将那些画一幅幅小心的收起来,然后找出一只箱子妥帖安放,细心保存。
楼云春一整日都心神不宁,他想着袁祖之昨日告诉他胥姜书肆被为难一事,又想起那个什么‘竹春’,他竟不知还有这么一个人。
他忽然想起那日与胥姜在书肆中吃柿饼,隔壁那米浦东家进来唤他的头一句便是‘竹春’。他还想起那日他在书肆中见到的那副《晒柿图》落款也是竹春。袁祖之也时时将他挂在嘴边,夸得天上有人间无。
他在胥姜生活中处处留下印记,定然比他更接近她,了解她。
他与胥姜究竟是何关系?
一坛醋无声淋在他心头,酸得楼云春食不知味,连胥姜做的豆泥骨朵都没吃几个。
终于,他坐不住了,从大理寺一出来,便策马朝书肆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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