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夏皇这番话,在姜南风听起来就是夏皇要把手伸进他家中内宅,用这个乐师挤占掉见微和知著的职务,还要监视他日常和其他官员在私下的生活。
而且,通过夏皇这段话,姜南风更加清楚的是,乐师在昨夜被安排过来之前,早已经清楚他们接到的命令不是“服侍一夜”而是“服侍之后被带走,好好服侍新主人”。
既然只要被挑中一定能够离开宫廷,那其他人的热情和这个乐师的“与众不同”就显得他太有心机了。
想办法让自己特别,给自己寻找出路不是错误。
但姜南风不喜欢自己身边留下这种有太多小心思的人。
他先对夏皇露出一点为难的神情,而后才点头:“是,臣会把人带走的。”
姜南风的神情很明显,夏皇清晰捕捉到了他脸上多余的表情,马上按住姜南风追问:“玉鹤,朕的安排有什么不妥当么?”
姜南风视线飘忽了一瞬,然后重新看向夏皇,脸上透出几分为难:“臣自是明白陛下想给臣寻个知冷知热的人,但是这事情说出去恐怕会让朝臣责难陛下破坏风气。为臣子择男妻,到底是好说不好听的。”
夏皇脸上神情变幻几回。
他没再同姜南风提起床上乐师的未来,而是比划了一个手势,马上有内侍举着柔软的布巾上去,直接把病中的乐师给捂死了。
随后,夏皇重新恢复笑脸,又是一副好心叔伯的神情:“不过是个玩物,玉鹤别惦念了,昨晚宴席上的几个你都带回去。虽然他们没什么本事,宴饮时取乐倒也足够了。”
这一回姜南风终于真心实意地向夏皇俯首致谢:“臣谢陛下厚赏。”
待夏皇离去,姜南风看着乐师的尸体,摇摇头,换好衣装出门时交给守门的内侍五根银铤,吩咐:“好好把他安葬了,若他家中有其他亲眷在宫里,帮我照顾一二。”
内侍接过银铤,连声称是。
待姜南风离开,他转头看了看尸体,“呸”了一声,小声抱怨:“都不知道对多少官员卖过屁股,次次都装出一股不经人事的模样,倒是会惹人怜惜,终于把命折腾出去了吧。”
这宫廷里,不守本分的人出头和丧命的概率是一样大的。
虽然没有太子,但太子詹事的职务却不影响被任命。
姜南风一人进宫,离开的时候不但因为安抚萧燧的功绩被擢升为太子詹事,得了千两白银的赏赐,还带走了一车乐师、歌姬。
伺候姜南风一晚上的乐师好似青烟,太阳升起后被阳光一照就消散了,无人提起。
姜南风回到自家宅院,脸上的笑容消退得一干二净。
乐师有什么小心思都无所谓,他只是宫廷之中最常见的耍着心思想要往上爬的小人物,他的死活都不会引起任何涟漪。
重要的是,夏皇这些举动背后的意味。
姜南风曲起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冷冽。
不论安排来伺候的人,还是夏皇给他安排的靶子一样的职务,都指向同一个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