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未落,夏王竟然已经当着众多随侍的面举起手,一巴掌抽肿了萧燧的脸。
姜南风哪能想到这番变故,他情不自禁向萧燧的方向走了半步。
萧燧却好像习惯了似的,揉了揉脸、呲笑一声便翻身上马,径自离开了。
拥挤的长街上,伴驾而来的臣子不约而同为萧燧让开一条通路。
萧燧给夏王留下了一个不逊的背影。
“孽障!”夏王不解气地又骂了一声,随后,他折返回姜南风面前,主动解释,“萧燧自小顽劣,欺兄辱弟,被他母亲教坏了。今日他冒犯了你,我替他向你赔罪了。”
冒犯?何来冒犯?
不上锁,不戴枷,萧燧对待一个阶下囚的态度已然算得上宽仁了。
难道萧燧还要像夏王似的惺惺作态才够?
姜南风腹诽,情不自禁觉得萧燧像个笑话——萧燧费尽心力不伤害都城打下来,夏王却兜头扣了萧燧一脑门屎盆子。
夏王不知姜南风一瞬间脑中已经过了千丝万绪,看着姜南风地眼神分外慈爱,如同一位真正的长辈似的柔声关怀起萧燧的生活:“是我来的太迟了。这段日子苦了你们母子。挺长一段时日没好好休息了吧?快进去跟你母亲团聚,我马上派人烧水送饭菜过来,你们以后就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他抓过一名随侍:“去取玉荣膏过来,一会伺候公子涂药。”
交代完,夏王居然转身准备离开了,“我晚上再来看你们。”
夏王想走,姜南风也不想让他继续在凤栖殿门口恶心人,但姜南风安排的戏却还没开场。
至少要把需要做的做完!
姜南风追上前,扬声阻拦:“夏王留步。”
夏王立即停下,一脸笑地转过,打量着姜南风,语气飞扬:“是不是凤栖殿里还有缺的?你只管说,我都让人寻来。”
“非也。”姜南风正色,举起双手郑重行两国使臣见面时候才用的大礼,直接刺破夏王刻意营造出的温情的假象,重新把他与夏王之间对立关系摆回明面上。
“上阳宫中内侍一百五十人,宫女五十人,景春宫中朝臣四十人。洛阳城中另有百姓一千九百户,将领战士两万三千人。此两万五千人愿意守国到最后一刻,皆为忠贞节义之士,请夏王留他们一命,准官员解职返乡、百姓保有他们的房屋和土地、侍婢不受责难。”城中的官员和百姓未来如何,才是姜南风重点关注的。
夏王望着天感慨:“‘忠贞节义之士’啊……”
洛阳城原本有三千多户百姓,宫人上千,巨贾无数,官员更足有四百多之众,可在连续不断的三个月围城战之后,稍有门路的官员早带着金银细软逃到夏王面前。
每一个官员跪在夏王面前的时候都哭天抢地,栩栩如生地诉说他们是如何被魏王以武力威胁,不得不为了家人的安危而被魏王驱策。但夏王不是个蠢人,他很清楚这些眼泪和悔恨都是假的,叛逃官员们的表演只是为了继续享受高位和厚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