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朔利落地站起来,让谢渊扑了个空,“九命猫和漱月犬都是精怪演变,极容易隐藏身份。你了解你的狗吗?”
“逍遥郡君待在我父亲身边十多年,一条忠心耿耿等着咽气的老犬。我爹待它比待我慈眉善目。你还别说,我爹没告诉我的家族秘密,它没准都知道。”谢渊把脚和手摊开来,整个人显得很松弛,“对,我知道逍遥郡君的犬爹犬娘叫什么,哪里犬氏,口味偏咸还是偏淡,犬生志向是覆灭谢氏。你自己掂量,你这个问题是不是废话?你姐姐也养猫。记得把今天对我说过的话,同样问她一遍。”
温和谢果然是水与火,就不能放到同一个锅子里抄,这四周的空气一不小心就电光石火烧起来,烫人得很。
桃萌从怀中取出黄符纸,咬破指头,借着跃动的火光,写下三张缩小符,吸在两只手掌心,双臂大鹏展翅,将温朔与谢渊抡圆了撞到一起,缩小符黏在两人后背心,“嗖”一声,两个三四岁的孩童埋在宽大的衣袍里,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略显迷茫地仰视桃萌。
桃萌朝他们伸出手,“来,把手臂抬起来。”
两个孩童像僵尸一样抬起手臂。
桃萌蹲下身,卷起温朔和谢渊的衣袖和裤管。
济慈堂只收留无家可归的孩童。贫苦家的孩子衣服总是宽宽大大——穿家人剩下来的旧衣服。
桃萌反手把缩小符按在自己的脖子跟,也缩成个孩童。
“抬起手臂!”谢渊和温朔同时说。
桃萌给他们各分了一条手臂,一条腿,衣服很快也整理妥当。
温朔捡起树枝,把火吹灭了,开始在月下练吕祖剑。
粉团子练剑,三个人都看得傻笑。
第二日,四人入城,曹云与三个孩子分开走。
谢渊在熙攘的大街上朝躺在地上的乞丐投了一两银子,“劳驾,买你的碗和手杖。”
乞丐眼睁睁看着一个幼童拿走他的吃饭家伙,分给了身后的两个幼童。
谢渊的手抓上温朔的肩膀,“嘶”一声,扯破了温朔的衣服,“老大,这样更像一点。”说着,他又一拉,把桃萌的衣襟扯下来,露出又圆又白的肩膀,“老二,邋遢点没错。”
温朔把桃萌的衣服拉正,“他气质不符合。你来!”
“呵——幼稚!”谢渊转过身,走到济慈堂大门前,开始放开嗓子大哭。
桃萌加入谢渊的行列,干嚎,边嚎边偷看谢渊。渊师弟他的眼泪都把衣襟打成一片暗色,好厉害。温朔走过来,低下头,肩膀一动一动,像是在抽泣。
很快,有个老妇走出来,询问三个孩子发生了何事。
谢渊抽噎着道:“姨姨,我们和爹娘走丢了,你带我们去报官好不好?”
老妇东张西望,“走丢了?”她观察了好一阵,确实没发现大人跟着,张开双手,像拢小鸡一样将三个孩子拢进济慈堂。
堂内有个宽阔的院子,院中横着一口薄木棺材,棺材盖斜靠在棺材上,里边塞满了十多具脸色铁青、明显已经僵硬的孩子尸体。
三个人踮脚,目光齐齐往棺材里钻。
朗朗乾坤,孩子的尸体就这样搁在日头底下,难道真就没人管?
老妇说:“他们不听话,一不留神,冻死的。你们可别乱跑,否则就像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