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妇人耳朵被割,干涸的血挂满整张脸,她被开膛破肚,被掏出孩子,肠子漏了一地。她腋下护着一个小女娃,蜷缩着,即使躲在母亲的羽翼下,却仍是没了气息。
一根小人参孤零零躺在地上。
蛾眉月一瞥那小人参,就“噗嗤”一笑,鼻涕泡从黑鼻子里吹起来,他想起了以前跟在自己身后尖腿的小参。他几乎立刻制住了笑,他心好酸啊,咒骂自己卑劣,他们都因为他死了,他却事不关己躲在房梁上,被某个未能出生的小孩儿憨态可掬的模样逗乐了。
家破人亡啊。
老参,我不该来的。
紫袍男和另一个人走进来,后者往后缩了缩。
紫袍男搭在他肩膀上,迫着后者往前走,“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是这个下场吗?”
后者茫然摇摇头。
紫袍男拔剑,寒光一闪,割下后者的一只耳朵。
后者哇哇大叫,却不敢捂住伤口,跪在地上,抱住紫袍男的腿,“三爷,我错了,饶命。”
“闭嘴!他——”紫袍男用剑指着小参的尸身,“说了一句错话。”剑挪向簪花妇人,“她听见了。”他双手握住剑柄,抬起来,剑尖对准后者的头顶,“你也听见了。”
“三爷,我咬舌。我不想死。”
紫袍男提着剑,“我问你一个问题。想好了回答我。回答对了,不用死。”
“三爷——”
紫袍男问:“咱们大小姐生小公子了吗?”
“她——”后者猛然反应过来,“没有没有,咱们大小姐还没嫁人,怎么会生小孩!”
“下半辈子别说话了。咬舌。”
后者口里涌出血,一头栽倒,晕了过去。
蛾眉月狐狸眼珠子里射出道道精光。
好好好,他以为小参是受他连累。
到头来,竟是为了不痛不痒的一句话。
他高看自己了。
更高看了那群畜生不如的人!
世间事怎能如此不公?
有些人害人不用偿命。
有些人说错话就要死。
只有你们温氏的子孙是心头肉。
说不得——
可是吃得呀!
温氏唯一的男丁——温小公子。
吾蛾眉月要生啖汝之心肝,要以汝血祭吾友。
客是谁?
小孩生机蓬勃,血最香最甜,闻着味儿就能找到。
蛾眉月在温家大宅潜行,从一间院子里的树枝跃到另一间院子里的树枝,钻入被木棍顶起掀开一条缝的窗棂,细柳状身子疾行,穿过重重帘帐,躲到床底下。
垂下的床帐格出一条细长的缝,蛾眉月从这条缝里看到四个匍匐在地上颤抖的女人,她们双臂平行置于头顶,头埋在臂间,一声高过一声喊:“大小姐,饶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