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宋慊都很避讳出现在温寒面前,尤其是温寒和宋承娣都在场的时候,温寒以为是她想通了,给她们创造双人空间,于是趁这机会想向宋承娣提跟她回京城的事,可宋承娣对上次温寒强硬的态度还心有余悸,每次在将要说出口都把话题转移。
温寒对她逃避的态度有些不满,而回母家的日子迫在眉睫,她的态度也变得强势起来,威逼利诱地让宋承娣跟她回京城,但宋承娣却非常明确地再次拒绝了她。
“为什么?”温寒面色阴寒,冷冷地盯着坐在棋局对面的宋承娣。
宋承娣观摩着棋盘,思忖片刻落下一子,“因为我不喜欢你啊。”
温寒倒是没想到宋承娣回答得这么直白,愣了片刻,笑道:“哪怕你不喜欢我,你也不会跟钱过不去吧?”
“温小姐,”宋承娣叹了口气,第一次以尊称来称呼面前的女人,温寒的神色也随之一变,只见宋承娣抬起脸,郑重地说着,“我确实需要钱,也确实可以为了钱出卖尊严。”
宋承娣一顿,继续说道:“可我认为,同性之间在爱情上地位应该是平等的,不应该存在谁依附于谁。”
“这么多天,你总是把我和钱捆绑在一起,说明对于你而言,我是能以金钱来衡量的,你我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那么你和我的妹妹之间的关系也是不平等的。”
温寒一怔,连带着棋盘一角都被她弄皱了,这几天她确实操之过急,竟说出许多口不择言的话来。
只听宋承娣又道:“一份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感情是不会长久的,而且我们之间只是萍水相逢,我不相信我有这么大的魅力能让你非我不可。”
宋承娣帮还在发愣的温寒落下一子,整个棋局顿时豁然开朗。
“和你在一起要承担的风险有太多,我自然要为我,和我的妹妹三思再三思。”
温寒回过神来,揣摩着宋承娣的话语,最后苦笑着摇了摇头,认栽道:“真是拿你没办法。”
“好吧,”温寒站起身,看着本应还要下上半个小时的棋局,面色坦然“我认输了。”
宋承娣微微一笑,“请便。”
温寒闻言,抬眼看向对面的年轻面孔,明明才十八岁,却有着如同檀木般的老成。
温寒又垂下眸,笑着离开了。
宋承娣这个人,总是顾虑太多,却没有一处是为着自己。
温寒本想着,若是宋承娣再拒绝她她便采取一些强制手段,可现在看来,那些手段只会适得其反,就凭着宋慊骨子里那股暗戳戳的疯劲,也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晚上,宋承娣正准备睡觉,宋慊的老年机的铃声砸碎了她最后一点睡意,电话接通,少女的娇嗔从听筒里传出,宋承娣抬眼看过去,只见宋慊默默地瞥了她一眼,起身走出房门。
宋承娣坐起身来,看着虚掩的木门,冷不丁地勾起了嘴角,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过是百般嘘寒问暖,诉说相思之情。
宋慊一一应付完宁欢欢的关心,挂了电话走回屋里头,见宋承娣坐在床头,冷冷地看着她。
宋慊脚步一顿,随后将门带上,视若无睹地将老年机扔在桌子上,走向床铺,假意问道:“怎么不睡觉?”
宋承娣在她走进的时候猛地拎起她的衣领,把她拽到跟前来,语气里是掩不住的阴寒,“你不是跟我说你会处理好的吗?”
两人挨得很近,宋慊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姐打在她脸上温热的鼻息。
宋慊看着她的眼睛,神色恹恹,回答道:“我需要时间。”
宋承娣的视线在她的脸上上下扫视着,就这么僵持了片刻,宋承娣松开了她,顺势将她往外一推,自己扎头倒在被褥上。
宋承娣说:“你不喜欢人家,就不该这样。”
宋慊沉吟片刻,道:“我知道,再给我一点时间。”
她从来不是什么有道德洁癖的人,换作以前,她才不会照顾宁欢欢的情绪,利用完就扔掉。
或许是宋承娣的教导有用,让她收敛了些邪恶的一面,又或许是她在宋承娣日复一日的谦卑下耳濡目染,想换一种更温和的离开方式。
说白了,她想让自己变成宋承娣想让自己变成的样子。
两人之间沉默了许久,最后是宋承娣叹了口气,温柔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我也不是怪你,只是不希望你为我处处算计。”
闻言,宋慊先是一愣,然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抬起漂亮的桃花眼,看向宋承娣。
“姐姐说了,我只希望你好好读书,然后离开这个破地方,而不是日日夜夜处心积虑,与那些虎狼周旋。”宋承娣一顿,她话语间又有些哽咽了,泪眼很快又夏季的热风给吹干了。
宋承娣转过身来,在昏暗的灯光下,她干燥的手心抚上了宋慊的脸颊,“在我这,你可以做一辈子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