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沙慢慢吻上来。他有着法国人里少有的非薄唇,吻上来的时候怯生绵软,吻深了像胶质软糖。
这个吻慢慢延伸到脖子,盘旋向下,耐心的,往下,再往下。
萨沙是个有耐心的好孩子。后来我经常惊叹于这一点。
我那个时候,有一个刚被我分手的男朋友,尼古拉。
尼古拉大概是国内相亲市场上,会受欢迎的类型。叁十六岁,工程师,事业稳定,诚恳温和。不帅,一米八五,面相亲和,棕发绿眼,发量极多,热爱古典音乐和哲学。话不多,结账每每毫不犹豫。
符合我的筛选条件。除了我好像没有太爱他。
第二天是周六,中午,我去尼古拉那里还他家的备用钥匙。一起出门去吃午饭,那是家我们常去的餐厅------他点了我常点的金枪鱼沙拉,和冰桃子茶。
气氛不错,我差点决定再试试。
一起呆了一个下午就又崩了。
“你真的爱我吗?”
“这要取决于你如何定义爱。”
“你就是不爱我。”我泫然欲泣。
现在想起来,一向面瘫的我,大概贡献了我人生中的最好表演之一。
我从尼古拉家走出门。在旁边的大广场上闲逛
广场四周那么多的高楼。而我找到了不爱的借口。
“我也不爱你了。”我说。
尼古拉试图挽回,从后面抱住我,不是这样的,我胡说的,我当然爱你呀。
可我不爱你了呀。
这个晚上,我就离开了。后来我们再也没有见过。
还是有一个正式分手信息。
祝你好前程,我写道。
我平静,得体,客气而礼貌。又毫发无伤。
后来我搬离巴黎,搬去一个外省小城。这是一个灰蒙蒙的小城,一个小时就能逛完。
某天周五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忽然收到萨沙的消息:“我周末能过来z城找你吗?”
“可这儿什么都没有。你来干什么?”
“我现在在巴黎北站。我刚刚错过了回布列塔尼的火车。今天更晚的火车没有票了。我不想回巴黎的家。想换个地方过周末。我朋友说z城很值得一逛。我能来过来找你吗?”
“你确定你朋友不是在开玩笑吗?“我差点没在办公室笑出声来。
萨沙最终还是来了z城,住在我家。
周六只用了大半天,我们就一起逛遍了z城。
那天天气倒是真好。褪色的红房子,石头路,连河水都是慢的。
我们最后买了啤酒,坐在市郊自然保护公园的绿地上。目光所及的地方都是绿的。
再远几步,有个湖,大天鹅和野鸭子在里面不紧不慢的扑腾扑腾。
我索性躺在了深绿色的草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