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起来到照相馆,排了一刻钟队,轮到她们时方语愣愣不知所以,沉知墨帮她取下书包挂到自己身上,“站到那中间去。”
她朝天蓝色背景布中间一指,方语慌里慌张站过去,身子挺得笔直。
“学生!转过来呀!你想让墙给你拍?”照相师傅是位粗嗓门的中年人,声音弹到墙上又反弹回方语脸上,打得方语脸颊绯红,她慌忙转过身。
“对了!看镜头!”
镜头是什么?
方语用最快的速度上下左右望了一圈,还是没找到“镜头”在哪儿。
“我说看镜头!你在看哪儿?后面还排着队,莫耽误我做生意诶!”
这么一吼方语更加不敢看向和照相师傅同方位的镜头,半天找不准能拍的时机,中年人咵地拍开遮光布直起上半身,从胸腔提起全部怒气——
“学!”
后边儿话还没出来,就被沉知墨扯住手臂,“你吼什么?难道人人生下来就会照相片?”
美貌浇熄了一半怒气,照相师傅不自然地朝外张望,看见店里排起的长龙,底气渐渐回拢,他尽量压低声音:“学生,你看到了,后面排这么多人,总不能一群人等她一个……”
沉知墨从包里取出钱夹,照相师傅噤了声,抽出伍拾圆面值的纸钞时,照相师傅从李逵变成了弥勒佛。
“哎哟!这!哎哟!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是……”
“后面的时间我们都包了,这些钱够吗?”
“拍一百张也够了!”
沉知墨扣上钱夹,“不用拍一百张,拍到我满意为止。”
“得嘞、得嘞!”
照相师傅接过钱就将钞票放到鼻子底下嗅,锋利的边缘差点给鼻柱割开条口子,他却吃吃窃笑,而后小心对折了,放进贴内衣的暗袋,这一切做完,他冲店里排的队伍大吼了一句,“今儿小店打烊了!请各位明日再来!”
人群传出骂声,好在没有泼皮闹事,几分钟后店铺腾空了,师傅从里面锁住门。
从头到尾,方语都站在原地没动过,双手搅缠在身后,指甲深深嵌进手背,难堪至极,但能做的也只有注视。
“看这个圆的。”沉知墨指向圆形玻璃片。
方语瞟了一眼便迅速垂下脑袋,直到师傅重新钻进黑布帘里,她才抬起头,努力扬起嘴角,反显得倒哭不笑,十分难看。
“会有闪光,千万莫闭眼睛!”师傅点燃镁粉。
说迟了,剧烈的白光让方语下意识闭上眼。
“没事儿!再来!”
一次、两次、叁次……她始终没能适应,第五次后,金钱也难以浇灭照相师傅的怒火了,他再次拍开黑布帘,“学生!”
“再让我听见你吼她,我们就不拍了。”
一旁的沉知墨淡淡开口,照相师傅贴胸摸了一把钞票,钱都到手了,你能奈我何?
“小姐,不是我……”
“你的馆子,也别想开了。”沉知墨打断他。
一个oga也敢威胁他?照相师傅撑起腰杆,钞票咯到胸口,又给他咯清醒了些。
能随便拿出五十块包场子的,不知道是哪家千金小姐……
算了,忍一时风平浪静,他钻回布帘,沉知墨退到镜头旁边,冲方语举起右手——
捂住胸口。
拇指、食指、小拇指一根根伸直。
中指、无名指蜷拢。
最后缓缓指向前方。
[我爱你。]
方语瞪大眼睛,甚至没注意到闪光的存在。
“得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