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女裙摆曳曳,往来宾客华冠丽服、谈笑风生,好不热闹。
人人夸赞雍王爷大局为重、忠君爱国,为盛狄两国友好之盟毅然将掌上明珠嫁给年过六旬的可汗。
郡主大义!
郡主乃大盛女子之典范!
坐下不过一盏茶,这轱辘话在宝知耳边呼噜来呼噜去好几回。
长泰郡主的热度这些日子长居不下,仅次于桃色新闻中的宠妾狂魔封三爷。
不过众人只视宴中那一席淡黄华袍的袅夫人为无物,鉴于封家因起事而水涨船高,谁也不敢拿到明面上来说道,流转于边缘化家族的夫人或姑娘还主动同其搭话。
不过,连带着宝知吃了不少同情的眼光。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般巧……
宝知无奈地拂了拂身上松花大袖衫的褶皱。
本来这个袅袅就同她有几分像,现下穿着相近的衣衫,连同那远山淡漠的妆容都相近。
也不是说不可以,也不是歧视她的身份。
宝知只是有些不自在,潜意识里觉得这个袅袅会给她带来什么未知的麻烦。
作为南安侯的嫡女,元曼或许是宴上仅次于长泰郡主的中心人物。
加之长泰郡主兴致不高,强颜欢笑一般,人人便转而奉承谢元曼。
自古表哥表妹配对,兼之郡主娘娘与南安侯对太子恩重如山,怎么的也该下太子妃的诏书于南安侯府吧。
宝知对上述二人不感兴趣,她只默默观察长泰郡主。
她再无初见以及五马山时的意气风发与明艳动人,好似枝头开得正艳的粉芍药,来不及再闻一闻秋日傍晚的冷冽,便从里边慢慢烂开,一层一层,残喘着,吞咽着,将周围染得糜烂不堪。
宝知有些难受。
说到底,长泰郡主为人娇纵了一些,霸道了一点,但没有触及底线。
她只不过是想要被人追捧,显得与众不同一些。
但她低估了古人的智商,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古代人不过是了解的技术少了些,心眼可不少。
有些古言在设定上为了配合剧情线而削弱了行为的合理性,这只会给看官形成错误的认知。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质,并不因时空而有所不同。
所有的感情不是无缘无故地形成。
所有的关系不是莫名其妙地维持。
长泰郡主是被遮住双眼的孩子。她太自大了,才忽略了她父亲不仅是她年长慈爱的爹爹,更是屹立雍王府的掌权人。
为什么当年宫变宗室死伤无数,留下的皇室众人逐渐衰败,仅雍王府只损失少许,靠的难不成是那不知人伦的世子?
可不是。
退一万步说,即便是世子妃管着,难不成还真的管的了一个男人的裤腰带?
若是没有雍王的底线卡着,邵衍连同许多庶出的子孙早已夭折,甚至被不怀好意的人取了亵玩。
可他想做的也只有这些,默许弱肉强食,叫他们的童年皆是悲惨。
宝知说不上雍王是好人还是坏人,只能心中默叹。
正如她自己本就是一颗棋子,享受了安稳富贵的生活,也要接受命运的安排。
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一切的优待都是明码标价的。
长泰郡主因为雍王而享郡主之尊,受皇室待遇,被当作礼物一般送给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