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姜肆萧持四目相对,韩北野萧锦昭两相对视,四个人都互相看了看,分外尴尬。后知后觉的爹爹娘亲此时才品尝出一丝不对味来,韩又卿已经走了过来,给几个长辈请安。“卿儿给陛下、娘娘、爹爹、娘亲、姨母、叔公请安。”“每次我都是最后一个,”嬴懋拍了拍身边的位子,“卿儿过来,挨着叔公坐。”韩又卿点了点头,四双眼睛追随着她,就在她快要落坐时,忽然听到“砰”地一声。韩又卿愣了一下,大家一齐看向外面,接二连三的响声让韩又卿满面愁容褪去,她脸上爬上喜色,飞快地跑出正厅,一抬头,就看到天空中绽放的烟火,照亮了整个公主府。大人也好奇,纷纷离席出来看。韩又卿拍手欢呼,高兴地手舞足蹈,姜肆看了看萧持:“你准备的?”萧持摇头。萧锦昭看了看韩北野:“肯定不是你准备的。”韩北野噎了一下,最终道:“嗯。”萧锦辞摇头:“也不是我。”嬴懋跟着摇头:“更不是我。”“难道……”门口忽然出现一道身影,月白长袍,长身玉立,他背着手走进来,韩又卿第一个看到他,开心到无以复加,在震天响的火树银花中,兴高采烈地飞奔过去。“太子哥哥!”姜遂安适时抱住冲向自己怀中的人儿,抱她在空中飞了一圈,然后才放到地上。韩又卿抓住他胳膊:“我以为你回不来了!”“答应你的事,怎么可能失约。”姜遂安抚了抚她头顶。韩又卿舒服极了,低头吃吃笑着。两个人站在那说了一会儿话,姜遂安才走过来给几位行礼。本是阖家欢乐的时候,大伙的气氛却有些怪异。开席时,韩又卿跟姜遂安约定,明年过生辰也要在一起,姜遂安答应了。韩又卿笑嘻嘻说:“说不定明年太子哥哥就成婚了,我就多了一个嫂嫂,又多了一个人疼!”空气静了静,姜肆又看了萧持一眼。好像猜错了?姜遂安扒了一只蟹酿橙给她,堵上她的嘴,模样有些不高兴:“别瞎想。”姜肆又看向萧持,两眼震惊!猜错了,又好像没猜错!一场生辰宴就这样在微妙的氛围中结束,夜晚,姜肆与萧持回宫,姜遂安则是直接回了东宫。蜿蜒静谧的甬路上,宫人们执灯走在前头,两个人走在后面,姜肆还是有些晕晕乎乎的,觉得此时的心境很奇妙。姜遂安早就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但姜肆不想为了太子之位牺牲他的个人想法,所以从未催促过他,姜遂安自己一直都不太着急,所以她也不着急。今日突然的,好像发现了儿子的小心思。“你说,安儿是不是我们想的那样?”萧持紧紧握着他的手:“你不喜欢卿儿?”“喜欢呀。”“那你怕什么?”姜肆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萧持,张了张口,又闭上了。“怎么了?”萧持替她拢了拢碎发。姜肆望着他的眼,深邃双眸中尽是深情,他看了她这么多年仍是不变。“我不是怕。”姜肆张口,“就是突然觉得,我们好像老了。”萧持鬓边已有银丝,而她眼底也有细纹。萧持眼眸缩了一下,将她揽到怀里:“人都是要老的。”“我知道,人也都是会死的。”姜肆抱着他,脸颊贴着他的胸膛,仍能听见他火热的心跳声,“原来是掰着手指头算日子,现在却是要开始倒数了。”萧持哑然失笑:“你不是医女吗,见惯了生老病死,怎么会想不开。”“我想多陪你一会儿啊……”萧持浑身一震,姜肆抱紧了他。我想多陪你一会儿啊。这世上最美的情话,大抵就是这一句吧。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萧持亲了亲她发顶,满腔的爱意经久不衰。“现在就想这些,是不是为时过早了,我的身体,不是还很好吗?你不知道?”故意逗她笑。姜肆果然笑出声来,锤了他一下:“就是今天发现了安儿的心事,让我有些感慨了。”萧持拉着她一起向前走,月光将二人的身影拉得好长。“卿儿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苦的是安儿。”“大抵是想等卿儿再大一些吧。”姜肆道,说着说着有些苦恼。到了含英殿,她又摇了摇头:“算了算了,他自己的媳妇自己追,我们不要操心他好了。”萧持抬起她的手:“那你操心操心我?”姜肆摸了摸他鬓角,学着老婆子声音:“老头子,跟我在一起这么久,你嫌不嫌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