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没想到,这孩子不是别人,竟然是霍岐与她发妻所生的那个。按辈分来讲,他是孩子舅舅。只是这孩子自己可能不认。王谙莫名想起那日朝堂上霍岐反常的举动,虽然摸不透陛下用意,却也生出几分猜测,便道:“陛下可否告知微臣,微臣上次来求的圣旨,陛下并未同意,是否与此事有关?”萧持是一贯的语气:“特封诰命之人,要么就是自己本就有功勋在身,要么就是功勋之后,此两样她都不沾,朕凭什么要封她诰命?”王谙面色一顿,脸上有些难看。陛下这话说得有些狠,言外之意就是你们王家不配。但王谙确实没什么话好说,陛下带兵攻下卉州,里面没有王家多少功劳,加上他父亲开始时还站错队,陛下没有秋后算账打压他们王家已经算仁至义尽了。对外,他们还可以自称王家乃四大世家之首,自有其底气在,可对内,他知道陛下从不吃这一套,毕竟他不给王家面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是他们两个师出同门,都尊梁王嬴懋为恩师,陛下也不会对王家百般迁就。只是他不懂,陛下到底为何会对姜医女的孩子这么挂心,莫非……王谙想到那处,不由心中一惊,恐怕陛下看出什么端倪,急忙回过神来,端平手臂,朝对面弯了弯身:“只要孩子愿意,微臣没有异义。”萧持似乎很满意他的答复,轻嗯一声。姜肆看着君臣二人一问一答,却将她放置在一旁,而二人交谈内容几乎都是关乎她和阿回的事,不禁皱了皱眉。她刚要说话,就听萧持道:“拜师礼以后再说,你先退下吧。”这话是对王谙说的,后者微怔,茫然地抬起头来,萧持做得端正,理所当然地赶他走,不知为何,他想到了一个词——卸磨杀驴。王谙着实想再留一会儿,但陛下开始下逐客令了,他又不能强留,扫了扫袖子,王谙起身,退后一步行礼:“那……微臣告退。”他躬身退了数步才收回手,路过姜肆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而后点了下头,当作招呼,便快步离开了。姜肆还有些发怔。每次见到王家大哥,不管立场如何,他待他还算是温顺有礼,但也让姜肆感到莫名,不懂他的友好态度从何而来?明明王语缨那么恨她,都恨不得她去死。她不知道,王语缨做的那些事,有没有王家人的默许,如果答案是确定的,那这家人未免也太过虚伪。姜肆回过神,皱眉看着萧持:“陛下此举何意?”萧持伸出手,指了指对面:“坐。”他惜字如金,还面如寒霜,姜肆摸不准他心情,现在王谙走了,里面就剩两个半人,一颗心又提了起来,不敢忤逆他的话,她拉着阿回坐到对面。阿回始终盯着棋盘。萧持看她坐下,开口道:“京中德行无亏且有真才实学之人,非悉之莫属,朕知他的品性,是可以信得过的人。”姜肆不知道二人有什么渊源,只是听他这样说,想起那天王谙在将军府留下的话,难免觉得有些可笑:“品性再好,也不过是向着情理而非公理。”他心中放着家族名声,难道还会站到她那边?萧持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薄唇微启,顿了片刻,才道:“不行就再换一个。”姜肆愣了愣,她没想到陛下竟然听进去了她的话,还同意要再换一个人。可是,她依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对阿回的事这么上心。而且这次相见,陛下又跟之前几次有些微地不同,虽然外表上依旧威严肃穆,说话也很强势,但总不至于让人反感。今日,他全身上下一点戾气都没有。萧持看着对面之人变幻莫测的脸,目光下移,落到阿回的脑瓜顶上,突然沉声问道。“喜欢吗?”阿回一惊,知道是跟自己说话,猛然抬头。姜肆也垂头看他。从进来开始,阿回就一直盯着棋盘,都快把棋盘盯出个洞来了。阿回看了看姜肆,觉得这个问题没必要说谎,便点了点头:“喜欢。”“想学吗?”萧持又问。阿回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之色,但他飞快地看了姜肆一眼之后,唇角向下压了压,低下头道:“不想。”“你娘不可能永远替你做决定,也不可能每次都能左右你的想法,”萧持沉着眉,声音里的威严带着压迫力,停顿一瞬,又问,“想学吗?”这次阿回没看姜肆,半晌后点了点头。“想学。”超小声回答。“朕可以教你。”萧持语气缓和几分,这次不仅是阿回,连姜肆也有些震惊,她瞪大了眼眸看着他,一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