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疼。”
“给你揉揉?”耿直把一只手伸进去帮他揉肚子,“跟你说自己不听。”
“你跟我说说我想听的不就行了,”莫方懒懒散散,舒服的哼唧了两声,“我想知道,并不是什么好奇心,也不是想窥探你什么秘密,只是,我不想觉得自己对你感到陌生,你知道这种感觉吗?明明那么盼着你回来,明明天天都想着你,想你想的睡不着……可是真的见到你,我觉得,哦,你回来了,你变样了,陌生了,你离开的那些生活,没有我的参与,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是不是你也和我一样,每天都像我想你一样想我……”
莫方闭上眼,眼泪流了下来,滴落在枕头上,慢慢湮了一大块,耿直看着莫方难过,他比莫方更难受,那段日子他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很沉重。
看着莫方小声的抽泣,似乎不太想耿直看见他这个样子,身子也渐渐蜷缩起来,耿直看着眼前的人,完全可以想到,这些年莫方是怎么过的。
虽然自己在国外也十分难熬,这七年对他俩来说都不是一个愿意提起的话题,但是再不想提,也是要说的,他也和莫方一样,想知道莫方更多一点的事情。小心的将莫方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莫方趴在他肩上,先是小声的呜呜哭,后来变成哇哇大哭。
等哭够了,耿直给他把床摇起来了一些,让他坐着舒服,给莫方倒水的时候,莫方发现耿直很少用自己的左手:“你手怎么了?”
“被我爸打的。”
☆、
莫方没想到耿直的手居然是他父亲打的,简直难以置信:“他以前那么疼你……怎么能……”
“那是以前。”耿直尽力握了握莫方的手,“没事,现在只是没什么力气,不算残。”甚至还在莫方面前做了个握紧的手势。
曾经耿直的手牵着自己在城市的街道奔跑穿行,他有力的拳头曾经打倒过欺负自己的坏人,他还会托着自己一起去翻越果园的围墙,甚至那双手在自己的身上游走,带给自己多少快乐,他都记得。
为什么明明那么亲近的人,却能这样的去伤害。莫方想到了当年自己的父亲。
“现在已经没事了。”
“我记得国外对家庭暴力处罚很严的,你父亲……难道没人发现你父亲这样吗?”
耿直揉了揉他紧皱的眉心,那些事时隔多年,但他依旧记忆犹新:“那段时候发生了很多事,什么事都一团乱,没有继续念书,去打工,我爸开始酗酒,我的手,警察来抓他,不但要判刑,坐完牢之后还要被驱逐出境,我……那段日子,我过的很不好,那边看病很贵,而且还要预约,当时……我只能去私人的小诊所。”
莫方捂住了耿直的嘴:“别说了……我不想听了。”
耿直拉下莫方的手,好半天后才说:“以后慢慢说给你听,说个几十年的。”
“你憋着吧,一点都不想知道!”
耿直看他的吊瓶快打完了,按了铃叫了护士,护士来给拔针的时候,一直在偷瞄耿直的脸,莫方闭着眼装死,一方面是那脸是自己打的他心虚,另一方面,他在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关于那七年,他不想知道了,不想知道耿直这些年没有和他联系,没有回来的原因,他怕听到后自己会心疼,会恨耿直的父亲,他更怕知道后,那些事情会时不时的在梦里出现。
打完针以后,莫方又拉了两次,但比之前好多了,趴在病床上,就差让耿直给他揉菊花了,他觉得自己真的脱肛了快。
“对了,你给我那么多工钱,亏不亏啊,”莫方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不亏。”
“怎么不亏,”莫方给他算账,“你的就是我的啊,但是如果你银行转账我,或者直接把存折给我,可是百分百都归我的!你现在是签约啊签合同啊跟我们公司签啊,虽然价码真的天价可是公司也收走一大部分呢!”他啧了一声,“败家的玩意儿。”
耿直笑着把他翻过来,捏着他的下巴:“真是贤内助,真会替老公着想。”
“滚,什么老公!”莫方抬脚要踹他,奈何腿软,被耿直抱住小腿。
两人从见面到现在也没多久,中午那会儿莫方是憋着气的,但现在所有的怨气都变成了心疼,他知道自己是迈不过耿直这个坎儿的,只要是耿直回来了,是要是一个人,只要他还爱着自己,还想继续,他就逃不过。
他也没想过逃,所以,当耿直亲吻他的时候,他只是按了一下耿直微肿着的那半边脸,看着耿直疼的皱眉,他就高兴。
这人还活着。
那是莫方最不能接受的结果,他一直觉得耿直已经死了,只是他从来没有对谁说起过。他不知道自己被惊醒过几次,梦见耿直死在异国他乡的小巷子里,老鼠在他身边穿行,行人在不远处经过,可是没有人来帮他。
莫方紧紧抱住耿直,享受着此刻。
没有撕咬,没有撒气,没有欲擒故纵。
他们此刻彼此需要,需要彼此的体温,彼此的想念,彼此的担忧和挂念。
周围的空气都在升温,病房里只能听见两人急促的喘息和时不时喃喃的低语声,当莫方难以自控的想来一发的时候,他的肚子很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没辙,还是要先跑厕所。
吊瓶要连打三天,莫方晚上死活要回家睡,耿直自然是跟着:“你不用去忙吗?”
“不用,有他们呢,他们比我能干多了。”
“他们那么能干,那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