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铨拿着匕首,邪然一笑,道:“狗皇帝!我今天就要杀你!”说罢,匕首横落直下,就在众人以为怀德帝就要惨遭其手时,一道迅影从座上腾起。那影子急步上前,从后一脚将陈铨踹翻在地,众人大呼,只有顾行知看清了那人的脸。是戚如珪。她忍着伤,像头小狮子似的匍在陈铨身前。为着今日新岁宴,她用温澜送的新布裁了身新衣。同样是深红打底的素裳,心口简单缝着几朵小花儿,除此之外,别无他饰。那陈铨见碍事者是个女人,杀心狂起,他对着戚如珪的脸便是好一通挥砍,每一刀都只有咫尺之距!顾行知刚要起身,身旁的衡王将他拉回席中。“禁军呢?御林军呢?八大营的人都去哪儿了?!”太后朝着满殿人嘶吼,却没一个人回她。众臣子都躲得远远的,即便是本就与自己无关的,也都在极力避免遭受牵连。柳穆森看向傅临春,发现他也被吓得不轻,显然陈铨刺杀之事,在他意料之外。“太后莫慌!大家都先别轻举妄动!”风念柏提刀冲上前,同戚如珪站到一起。怀德帝惊颤道:“你我无仇无怨,你为何要杀我?”陈铨握紧匕首,狰狞道:“两年前你途经江宁,看中一位民妇,掳进了宫。你可知那人是我发妻?你在明知她已婚配的情况下还要强取豪夺,将她占为己有,不是狗皇帝还能是什么?!”陈铨嘴上说着,脚底的步子越来越紧凑。戚如珪两手空空,连把刀也没有,心里虚得很。倒是顾行知看她很是凶悍,气势不输陈铨。怀德帝无奈道:“我当真不知她已婚嫁……这件事,当初还是母亲做主……”太后别过了脸。“狗皇帝,满口胡诌!你以为我会信你?!”陈铨牙关一紧,匕首腾空落了下去。怀德帝往后一仰,匕首被风念柏一剑抵住,戚如珪趁机回身,又给了陈铨两脚,御林军与兵马司的人这才涌进殿。“哀家要你们有何用?!”太后几近疯迷。刘汝山跪在地上,大汗淋漓道:“正值交班之际,下头人都在换牌更衣,卑职救驾来迟,自知罪孽深重,还请太后恕罪!”柳穆森看向傅临春的脸更青了。太后指着满殿文武百官,厉色道:“看看你们一个个缩头缩脑的样子,一个刺客,就把你们吓成这样!哀家平日里待各位也算不薄,竟不想是养了一群饭桶,关键时刻竟指不上任何一个人!!!”太后气得不轻,满大殿的人耳根子都有些刺痛。衡王与顾行知全俯在地上,相看一眼,神色微妙。太后说:“衡王!你平日里不是最是敬爱你的皇兄吗?怎么大难当前,你就成死人了?”衡王打着太极说:“回禀太后,本王原是想出手的,无奈有人已经上了,本王想着,人一多就容易添乱,所以才没有出手。”太后正要骂回去,怀德帝摆摆手说:“罢了,罢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到此为止?这样的局面还止得住吗?”太后一屁股坐回到席上,瞪着陈铨,道:“是你们一个个要逼哀家的,现在就怪不得哀家心狠了!”太后大袍一挥,示意御林军钳住陈铨。宦官们提着杀猪椅摆进殿中,连带着各式仵作剖尸的针凿刀具一应入场。“这是要做什么?”顾行知问向旁边衡王。衡王眉头紧皱,微声道:“看这阵势,怕是要当庭分尸。”“当庭分尸?!”顾行知面色一骇,吓得半天都说不出话。纵然他顾行知出生入死过多回,可这活人分尸的场面,他可从来都没见过。“来人!给哀家扒光这刁民!即刻开膛破肚!”太后满眼血红,状如猛禽,她望着底下乱臣,疯魔道:“今日新岁大宴,理应百官同庆,不如就来一场人血盛宴,众爱卿一人一盏人肉,如何啊?”众人被太后吓得哭嚎连天,个别胆小的官家女眷,直接晕了过去。怀德帝咳声渐起,想要劝阻太后,却被风阁老死死按在席上,难以动弹。“母亲素来诚心礼佛,今日怎会动如此杀心?”怀德帝喘声连连,面色逐渐衰败。太后道:“杀!”宦官们七手八脚开始动手。“快!快杀!”太后将凤冠摘下,扔到了地上,说:“谁第一个剜下他的肉,这凤冠,哀家就赐给谁!”“快杀!”殿内哗声四起,血水淋透一整块花毯。空气中荡满生肉腥气,配着陈铨尖利的惨叫声,众臣子吓得捂住了眼耳口鼻。“疯了!都疯了!”怀德帝痛声呜呼,看着已经失去理智的太后,气血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