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上了什么颜色的颜料?”
“黑色。”
他的笑容倏而婉转,双眸清清润润,任谁见了也不忍心责备他:“黑白配,没关系。”
沈姜顿了一下,嗤笑:“你还真会安慰自己。你看不见,回去怎么洗?放洗衣机里吗?”
少年摇头:“我家没有洗衣机。”
“买不起吗?”
“之前家里缺钱,我爸当二手货卖掉了。”
“哦。”
此事就此打住不再谈论,对于刚画完的那副人像,沈姜没了一开始的愤怒。
心如止水,心如止水……
四个小时还算安分地学完,到点了,他又要走了。
之前沈姜送他回家到半路那次,让他记得带把伞,他居然真的很听话地带了,不是因为遮雨,最近没下雨,是为了遮阳。
老旧的蓝色印花伞,连黑色涂层都没有。
遮阳?遮了个寂寞。
大概是因为没习惯出门带伞,所以走的时候忘记了。
“喂,你的伞!”
沈姜疲惫瘫在沙发上不想动,忽然想起什么,蹭的起身,把鞋柜边雨伞桶里的黑胶伞抽了一把递给他。
五百块钱的防晒黑胶伞,防晒力度绝对比他那把老土的蓝色印花强。
“诺,给你。”
“谢谢。”
最近实在少雨,周鸣耀拿到伞的时候没有提七个灯
最后也没说什么,走到他昨天放伞的地方摸了一会儿,没找到他自己的伞。
沈姜看着他的小动作,不屑嗤笑。
那把破伞早就被垃圾车运走了,要是找得回来,她就叫他爸爸!
果然,周鸣耀放弃了。
三天后,江荟珠来抽查学习情况,效果非常不满意,说这种进度和质量简直连小学生都不如,把沈姜贬低地一无是处。
沈姜不服气,心说我都按照你的要求好好学了,为什么还是不满意,还是要数落我?
母女俩为此大吵了一架,最后沈姜大败,以江荟珠威胁零花钱落幕。
江荟珠走后,周鸣耀来了,抖抖伞上的灰尘再放到鞋柜上,摸索着进来。
他记性很好,走过一遍第二次就再也不需要人带。
看见他和他背上的破琴包,沈姜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周鸣耀显然没意识到不久前这里爆发过一次战火,小心翼翼地撑着盲杖走来。
放下包,点了一下手机快捷键,机械女音一板一眼播报:“现在是——北京时间——下午四点十分。”
来得挺早,还没到上课时间,周鸣耀干脆先练一会儿琴,提早开始的话沈姜会不高兴。
沈姜发现周鸣耀特喜欢在她休息的时候用她的琴练习,看着他如获至宝小心翼翼的样子,连遮掩都不会。
什么意思,是想别人看他可怜,把琴送给他吗?
本就心情不好的沈姜,心上有一口气堵着,毫不客气嘲讽他:“喂,你拉够了没有?那是我的琴。”
沉迷于琴声中的周鸣耀被打断,局促将她的小提琴放下。
“抱歉。”循着她出声的地方望一眼,只能看见一团灰色的影子,他问:“你休息好了吗?那我们开始吧。”
清澈的瞳孔熠着点点灯光,他规规矩矩站在原地,太老实太乖了!嘲讽一场倒是让沈姜心里不是滋味。